趙元始二年,三月十九日,黎明之前。
蕭梁入帝都,已成定局。
捉拿齊帝黃九的大功,就在眼前,
此刻進入皇城的藍甲兵馬,已經瘋狂。
他們爭先恐後的衝進乾政殿,甚至發生推搡等事,
可所有兵卒大失所望,裡麵根本沒有皇帝。
緊接著,梁國兵馬掃蕩了仁壽宮、教坊宮、正陽宮,
甚至煤山、壽皇亭等等,不可能的位置,也有兵卒掃查。
直到洛陽的齊民,看見整個皇城方向,都出現衝天的火光時。
才有一支幸運的兵馬,抵達掖庭宮的後山,看見了走投無路的齊帝跟妖後。
牡丹池千丈,碧水埋萬骨。
林間驚寒鴉,滿樹飄殘霜。
牡丹池的懸壁上,絕美的蕭相依,在小心的給黃九梳理儀容。
平天皇帝,崩了!
在最後一刻,黃九想帶走蕭妃,以免她受辱。
但想到是南陽勢力,蕭妃有一線生機,就毅然死去。
這個男人,雖然最終敗亡了,但卻是少有的尊敬蕭湘依之人。
難以想象,自幼貴胄的蕭家女,在灰暗的一生中,第一次看見光芒,卻是在一個農家漢子身上。
“嗡嗡嗡……”
掖庭宮後山,梁軍的號角響起,
數百兵卒麵麵相覷,最終放棄了趁亂立功,
不多時,兵卒們腳步雜亂,讓開了一條道路。
深藍色的旗幟,迎風招展,一眼無邊,
一支梁國精銳,在竇柱、龔奇的簇擁下,緩緩來到後山之上。
蕭啟鴻望著,遠方小心擦拭黃九臉頰的美人,不禁心中一痛。
少年時期,他曾遠遠看過十三歲的蕭湘依,
那驚鴻一瞥,在這些年一直揮之不去。
可他隻是一個佃戶子,豈敢褻瀆高在瑤池的蕭家貴女蕭湘依,兩人的身份差距太遠了。
但此刻,見到她竟然深情的為一個下賤人清身,
蕭啟鴻不禁勃然大怒,嗬斥道,
“蕭湘依,你乃功臣貴族之女,世受國恩,為何從賊?”
掖庭宮的後山崖壁,有一棵歪脖子的槐樹,
數百梁兵,聽著蕭湘依乃先皇後妃,卻事聖武項濟。又以前朝妃子,事從黃九。
一女事三帝!
如此淫娃蕩婦,惹的無數梁兵深感不齒,忍不住吐出口水,鄙夷此女。
望著山上,如沸鼎般的喧囂責罵,
看著立如蒼鬆,站在道義製高點的蕭啟鴻,
兩為人母的蕭湘依,忽然笑出聲來,笑的極為譏諷,
“黃九是亡國之君不假,但諸位也將為亡國之臣!”
瀟湘依扯開黃九的龍袍前襟,將齊帝的麵容蓋上,隨後冷視蕭啟鴻道,
“北狄、高麗、趙人猖獗之時,朝堂百萬大軍,棄宗廟、舍百姓。”
“兵卒不能禦敵,反苛責無力自保的女子?諸位就隻有這本事?”
“妖婦,一派胡言!”蕭啟鴻就像被抓到尾巴一樣,
當年真是他在霍守鎮之亂逃跑,洛陽淪陷,才讓蕭世安得到上位的機會,
否則,今日的梁國大將軍,就是蕭啟鴻。
“黃九登基以來,倒行逆施。縱容麾下兵馬,其兄弟跟宋方幾人,更是惡貫滿盈。”
“世道腐朽,江河日下!連除掉為禍的害群之馬都不會,安能不亡?”
蕭湘依跪在泥地裡,顫抖著將白綾係成死結。
她斜眼看著蕭啟鴻,此人的眼神,儘管隱藏的很好,但蕭湘依從小到大,就看過無數次,
淫邪,沒錯就是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