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
乃泥澤之地。
此地的官道,即使在六七月份,也是泥濘不堪。
這裡海拔低,靠近渤海,海水滲透,土地鹽堿化很重。
不過澤鹵之地,雖然農業欠佳,但煮鹽業發達,
比起河間郡,這裡的財物似乎更值錢。
渤海官道上,馬車、牛車的蹄子,踩踏下去,就是一個個小水窪。
沼澤極大的限製了齊王南野後部的撤軍速度,
這是東萊郡雙羊縣的郡兵,都是沿海崖壁上的苦哈哈構成。
彆看著他們那地可以曬鹽,收入聽起來,也還算不錯。
但自古,都是伐炭者,凍死於寒舍。
這煮鹽之民,怎麼可能得到煮鹽的利益?
“螺口子,螺口子啊。快點啊,聽說後麵趙兵來了。”
“快不了啊叔,這地陷的厲害,前麵隊伍都把路走爛了。”
路雖然走爛了,但這東萊郡雙羊縣的兩千多郡兵,還得沿著前麵的腳步前進。
因為這是熟路,地是實的。
敢走彆的地方,車軸卡住還算好的,萬一碰到沼澤,整車鹽都沒了。
是的,他們搶的都是鹽。
這些黃色的鹽巴,可以拿去做鹽布,一車鹽的市價,是糧食的十倍。
“禍事了,禍事了,趙軍來了。”
“亂了,後麵亂了,快跑啊!”
“雙羊的老鄉哦,快跑,東西不要了,後麵趙軍追來了。”
聽見後方亂糟糟的聲音,看著那些呐喊逃跑的人群。
螺口子這對叔侄,不禁一懵,隨後皆是麵露哭喪,不知所措。
他們出生入死,齊王南野還借給了他們後勤車架,好不容易可以運兩車鹽回去。
但這該死的趙狗,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們發財呢?
兩車鹽,做成醋布、鹽布,能賣幾百貫,夠置辦家業,娶媳婦納小妾了。
渤海郡,南邊官道上,
烏泱泱的人群,發生了騷亂。
數以萬計的渤海奴隸率先發難,
他們趁著齊軍無暇他顧之際,紛紛不要命的跑向濕地。
他們哭泣著、呐喊著,齊軍對他們的傷害,是無數渤海郡小民的家破人亡,一生苦難。
不少麵露哭喪,在這次大災中幸存的人,躲過了齊軍,卻因為不熟悉地形,
踩進沼澤,在拚命呼救中,無可奈何的陷了進去,
幾息之後,隻剩下些許氣泡,宣告他們曾經來過。
北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若有若無的黑線。
慢慢的,黑線越來越大,
朱紅旗幟連綿,奔騰的馬蹄聲,已經傳到了這裡。
“快快快,走啊,叔。東西不要了。”螺口子大吼。
張叔還在拚命的拉車,他家大兒子死了,小兒子有病,
全靠這車鹽,改變一家的命運。
可渤海郡的形勢,萬般不由人。
螺口子認的那麵旗幟,朱紅金邊,這是趙帝親軍。
其實早在七八年前,那時候趙帝還是大楚的將軍,
螺口子參與了徐州運糧,當時他就知道,武川豪強都是關外野人,凶如虎狼。
泥土正簌簌往下掉,濺得下身都濕透了。
老實說,淌這種地麵,想不濕腿是很難的。
螺口子等雙羊縣郡兵,為了運鹽,
重甲、大盾這些都沒有,肯定不是趙軍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