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道。
博州城。
東邊天空,出現魚肚白的時候。
這是大暑天,最涼爽的時光,
一般的農家漢子,這個時候都要出門耕地了。
博州城處於黃河沿岸,一馬平川,土地肥沃。
隻要黃河不鬨決堤,大楚時期,這裡可謂是河北糧城。
在博州梁軍的轅門前,此刻,不少站崗兵卒不禁麵麵相覷,
轅門之下,來了一支敗軍。
他們旗幟散亂,馬蹄聲有氣無力,兵卒們臉上,也是多有泥土黑傷。
顯然,這是狼狽撤下來的軍隊。
昨日傍晚,趙東金所率領的左神軍三營,
在井店縣梁營,遭到了趙國大將上官定方的襲擊,損失挺大的,至少折了一半的兵力。
那可是左神軍!
梁國帝營主力。
如此大的損失,算是傷筋動骨了。
轅門樓上,戰旗飄飄。
舊木地板,站著一位身形消瘦,但卻威風凜凜的將軍。
他的甲胄一絲不苟,頭冠板正,顯然是位要求嚴苛之將。
身旁的副將蔡岩,眉頭緊皺,想要說什麼,卻被侯俊抬手阻止了。
“算了,彆的莫要提了。趙東金我們也管不到。”
“哎呀……”蔡州兵頭,歸德中郎將老臉全是怨氣,憂心忡忡道,
“這可是三千精騎,全是南陽子弟,咱們如何交待?”
“更重要是,沒了這三千騎兵,博州梁軍想反擊,就更難了。”
轅門前方幾十步,侯俊看見了趙東金,
這個意氣風發的猛將,頭盔不見了,披頭散發,
身上氣血萎靡,應該被上官定方打的挺慘。
黎明的風,帶著一夜的涼氣,
吹在侯俊身上,卻讓他感覺不到一絲舒暢。
最近他很憋屈,梁國各地全部在防守,
趙帝周雲的騎兵神出鬼沒,時而分散,時而集中。
時而在博州,時而在魏州,總之梁軍已經先後丟掉了兩三萬兵力。
民夫徭役,更是損失十萬以上,博州的糧草都丟失了幾次。
直到梁軍完成十裡一堡,千裡烽火連綿的戰術,糧草的損失才降到了最低。
轅門樓上,蔡岩還在喋喋不休,說著趙東金的不是,
但某一刻,侯俊卻麵色一冷,
盯著老兵頭,威嚴十足道,
“丞相說了,出擊雖勝尤罰,命令虎豹軍龜縮,高掛免戰牌。”
“尤其是你手底下那群割耳朵的,彆再違背軍規,否則,彆說本將不講情麵。”
“狗日的,趙人不講武德!”
“上官定方是我趙東金的對手嗎?他是嗎?”
“不知從哪,殺來一個使大刀的醜漢。兩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哎呦,郎中輕點。”
趙東金身材魁梧,性格也是五大三粗,
這會眯著眼,一邊被軍中大夫包紮,一邊對著侯俊、蔡岩,抱怨井店縣之戰的不公。
聽著趙東金滿腹騷怨,堂中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蔡老頭對趙東金這種流民將領,本就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