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水,
白馬渡。
塵土飛揚的官道,人山人海,叫喊聲、吆喝聲、牛馬昂叫之聲,絡繹不絕。
河北之民,拖家帶口,茫茫多的庶民,滯留在碼頭,等待船隻。
所有船夫,都已經被趙軍征用,
工錢、船費一律按標準,找軍隊後勤要。
趙軍在河北失利,致使數以百萬計的趙國軍民,慢慢聚集在了易州、幽州一帶。
為了減少可能造成的隱患,趙國官員以範陽、漁陽、盧龍、燕郡等地的上好良田為條件,
讓不少河北庶民、佃戶,選擇了北渡。
儘管趙軍已經做了大量安排,但如此多的流民聚集,渡河自是要花費大量時間的。
趙元始二年,十月六日,
大量遷徙之民,滯留在楚源水一帶。
白馬渡兩層客棧上,能遠遠的看見趙帝行宮。
趙國大營,旗幟如林,連綿十裡。
鐵騎滾滾,兵馬來回不絕,肅殺之氣,彌漫在白馬渡口。
“啟稟陛下,張縣運來的帳篷已經抵達,庶民們擠一擠,問題不會很大。”
“落實,落實!朕說過很多次了,要落到實處。”
趙帝龍榻,周雲在一處奏書上,批改了增設方案的字樣,
“立刻吩咐所有官員,假如帳篷未到,那就搭設窩棚,這個咱們老本行了,應該問題不大。”
“如果窩棚的木材也沒有,那就發工具挖地洞。總之,不能讓人冷死……”
趙帝行宮,護衛挺拔,旗幟瀟瀟,彌漫著一股趙軍之威。
來來去去的兵卒很多,各部官員也都在忙碌,尤其是後勤人員。
現在軍民都需要管理,且還是撤退,
如何分配人力、分配食物,分批安置,這些事就連現在的皇帝,都忙的焦頭爛額。
春草耷拉著眼皮,端來了大食台,食台裡是火房進貢的鱔魚湯。
有趙兵抓了一桶黃鱔,特來獻給大趙國皇帝陛下。
二當家周雲在趙人之中,還是很受擁戴的。
即使河北一再進軍不利,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在趙人心中的神聖地位。
行宮裡,站在陛下身後,春草最近火氣很大,
她們這些女官的待遇,下降太多了。
以前單間,月俸五貫,春冬兩季衣物三套,旬日還可見親。
如今可好了,帝營全是兵卒,她們擠在八人房間裡,
春冬衣物全用去年的,月俸一貫,見親還得給錢。
當然,待遇的下降,不是針對她們,而是針對陛下周雲。
針對皇帝?!
自古哪裡見過這樣猖狂的戶部尚書?
八瞎子已經說了,兩年征戰,掏空了趙人的國庫,現在欠賬都到元始十年了。
既然河北戰敗,那趙人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皇帝嘛!帶頭作用,先從周雲的用度開始砍。
趙帝行宮,歇山頂確實氣派,簷牙高啄,貴氣逼人。
就算是遠在白馬渡的庶民,也能看見皇帝的無上威儀。
“報,啟稟陛下,有梁國軍情。”
“進來。”
趙帝周雲頭也不抬,反複思量著遷徙庶民之事,
聽見了武川嫡係傳令兵李行的聲音,便順口叫他進來。
李行身材高大,一身乾練的甲胄,帶著趙人獨有的兵威,
但此刻他麵色難看,似乎軍情並不算好。
“啟稟陛下,梁國皇帝在洛陽已經生產出了第一批冬衣,大約兩萬件。”
“正常,梁國冬衣前線加後方,差不多夠軍隊用了。”周雲淡然揮筆,回複手中的民夫奏書。
“梁國洛陽援軍有騎兵一萬,步兵五萬。目前已抵達梁軍河間大營。”
“哼哼!楊重樓?不錯。滿盤皆殺,好手段。”周雲笑了笑,沒有抬頭。
“東線……東線。”
“東線如何?”
說到這裡時,傳令兵明顯臉色暗淡,
他猶豫幾息後,硬著頭皮道,
“梁軍中路主力壓向東線,趙國滄州之兵,恐有覆滅之危。”
滄州之兵,有覆滅之危?!
梁軍主力,壓向東線?!
趙帝行宮,
龍台之上。
皇帝周雲先是愣了一會,隨後目光灼灼,怔怔的看了李行幾息。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天穹之上的風雲,似乎被某種力量攪動了,一時間風起雲湧。
龍榻上,周雲宗師氣血猛然蓬勃而出,手中茶杯應聲粉碎。
趙國皇帝呼吸有些粗重,緩緩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他注目傳令兵,壓著內心的激動,帶著疑惑再次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