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丘。
紅日。
當周雲等人,在土丘策馬而行,
於幾十萬大軍的戰區,談笑而走時,
魏湖之上,楊重樓遙視西霞,獨奏琴曲,
此曲趙王破陣!
似以金戈爭鳴之音,踏浪而來。
為他與周雲的河北之爭,落下帷幕。
“落日如紅豆,西霞沉江沿,疾風吹蘆草,回首已暮年。”
“時不我待,從來憂國之士,具為千古傷心之人。”
魏湖上,楊重樓清澈的眼眸,愣愣的看著,夕陽下的山丘。
那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遺憾吧。
趙帝周雲已經走了,
他將接替揚重樓,去完成天謀心中的理想與抱負。
回營的路不長,
但泥巴道上,
楊重樓目之所及,卻是梁營中,一片亂象。
搶劫物資的殺戮行為,已經越來越重了,到處都有人在械鬥。
可天謀用腳想都知道,
這種事情,都發生在郡兵、散兵、仆從軍裡。
因為主力兵馬、各宗族兵馬,都很強悍,底下的人是不敢打主意的。
弱者揮刀,隻會砍向更弱者。
不知道為什麼,楊重樓發現,
黃昏時分,蕭家兩劍客走的很慢。
尤其是蕭曼汐,
那速度,甚至要楊重樓這個病人,總是停下來等她們。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可是九品劍客。”
某一刻,白發楊重樓回頭,責備了兩姐妹一句。
蕭曼玉還好,畢竟她一直是姐姐,性格也比較要強。
可蕭曼汐就不一樣了,
她瓜子臉上,再也憋不住了,眼淚唰的一下,打濕了衣襟。
“公子……公子,你不能回去。咱們走吧,曼汐帶你走。”
蕭家在楊重樓身邊的兩個姐妹,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她們當然是既要保護天謀,又是監視天謀的棋子。
“哈哈!”楊重樓眼裡閃過疼惜,他輕撫蕭曼汐的頭,無可奈何的道,
“傻丫頭,公子要走,剛剛不就跟趙國皇帝走了。”
“重樓道心已破,風燭殘軀,走與不走,還有什麼意義。”
梁軍營牆下,
蕭曼汐還想說什麼,
但下一刻,無數縱身而來的武道高手,打斷了她的話,
繡衣使者來了。
幾十個武道強者,在很短的時間裡,便將楊重樓三人團團圍困。
“楊重樓!你蓄意謀反,證據確鑿,還有何話說?”
一道洪亮的聲音飄來,
蕭啟鴻出現了。
北伐上將軍帶領繡衣使者,在梁營設下埋伏,捉拿大都督楊重樓。
“有何話說?”楊重樓望著眼前正義秉然的蕭啟鴻,不禁輕蔑的斜了此人一眼道,
“本相無話可說。蕭啟鴻,念在你我相識一場,重樓有一事相求。”
“說!”蕭啟鴻警惕道。
“楊某少年遭難,幸得母親、妹妹相依為命。”
“蕭啟鴻,我們之間的恩怨,到此結束。你回去告訴皇帝,重樓就此彆過。”
說完這句,北伐大都督的眼眸,忽然幽暗如深淵,
他眼神一凝,帶著絕對的自信,警告了蕭啟鴻,
“記住,是到此為止。否則,重樓會讓你萬劫不複!”
威脅?!
當著幾十個小官的麵,威脅一個梁國上將軍?
楊重樓的話,讓蕭啟鴻嘴角冷笑一聲,
他身覆華甲,頭戴冠盔,
大步流星向前,義正言辭的道,
“楊重樓,蕭某頂天立地。你族中無子嗣,本將與你的恩怨到此結束。”
“同時,蕭某也會啟奏皇帝,君臣一場,就此罷休。”
楊重樓死前的威脅,到底有沒有用呢?
當然是有用啊。
誰不也敢低估一個天謀的手段,
尤其是蕭啟鴻,他太了解楊重樓了。
洛陽之謀,中原之謀,滅齊之術,每一場都是謀略的藝術。
人群之中,蕭啟鴻身後,
宋國白衣書生寧則,算是看明白了楊重樓為何會回來。
隻是他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才華如此高絕的人。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所謀劃的事,竟然是無能的保住親族,
哼哼,真是婦人之仁。
為什麼楊重樓不走?甚至都不想反擊?
寧則等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以為誅殺楊重樓會是一場苦戰。
可最終,萬萬沒想到,一切順利的可怕。
“動手啊!你們。”梁軍營地,蕭啟鴻怒了,
幾十個繡衣使者的高手,腳步頓挫,竟然遲遲不願意出手。
直到北伐上將軍,拿出皇帝蕭漢禦賜的令牌後,
這些繡衣使者的高層,才互相看了看,歎息一聲,咬牙慢慢圍了過去。
楊重樓前方,是一個身材雄健的黑衣武者,
他反握長劍,張開雙手,攔住了其他人。
下一刻,這名武者對楊重樓行了一禮,躬身道,
“大都督,臣受君命,實屬無奈。”
“大都督還有何遺言,臣若能辦,一定赴湯蹈火。”
這些繡衣使者其實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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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兩年一直聽令楊重樓,早已將天謀視為神人。
畢竟,南陽從一個小小的勢力,在亂局中,拿下聖德皇帝、平天皇帝,占領中原二十一郡。
一時間,梁國之威,令天下側目。
這一切主導者,右相楊重樓,豈能不受兵卒崇拜。
可如今,河北魏丘,梁軍竟然內訌了。
這些繡衣使者可不會相信,什麼狗屁大都督要謀反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