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帝都幽州,
充斥著武川趙人的務實風格。
東宮位於皇城的東南角,占地頗大,約有皇宮六分之一的麵積。
內中有太子六部、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侍從等部門。
可以說,東宮就是一個縮小的朝堂。
幽州東宮防備森嚴,隻有前後兩門,
南為正陽門,北為永定門。
正陽門外是武川族人紮堆的內城,
永定門後是皇帝的北宮殿群。
趙帝周雲的武德殿,就在永定門後不遠,隻要過兩道宮牆,就能前往趙國的權力中心。
可以說,太子上殿入朝,還是很方便的。
李信的住所,很有講究。
當清晨的太陽升起時,透過高聳的落地鏤空窗,漆木地板會沐浴在陽光之中。
正陽!
正義凜然,炙熱如陽。
象征著趙國少年雄主,就像東邊的朝陽一樣,冉冉升起。
可惜,辰時了,
這個趙國的朝陽,還在東宮大殿呼呼大睡。
李信頭大眼小,他的冠帽總給人一種很滑稽的感覺。
此刻,白狼將軍口水流滿了坐榻,手裡拿著奏書,
呼嚕聲很有節奏,明顯睡的挺香。
“大哥,鬆開。大哥?鬆手啊!”
“哦,二弟啊……嗯,你慢慢看,大哥再睡會,困呢。”
李信一如他的少年時光,隻要一看見書本,看見那些知乎者也,
他的銅鑼腦袋就發暈,整個人昏昏欲睡。
雄偉的東宮大殿,黑漆木透著人影,
在角落儘頭,有六名侍女,六名太監,靜靜的跪地恭候。
而在太子主座上麵,趙國權勢滔天的白狼將軍,根本沒管朝政。
反而是一個瘦弱的華服少年,拿著太子大印,被李信抓來當苦力了。
此少年倒也努力,
左側書架上,全是講武堂、平城學堂、定襄學堂、國子監的書籍。
右側則全是太子各路兵馬的輿圖、兵冊圖,還有各種事務,跟處理標注過的紅線。
上到太子的產業、漠北的兵馬,
下到幽州太子府用度、人事,少年一言而定,比呼呼大睡的太子李信靠譜。
“噗噗噗噗……”
黑漆木地板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東宮大殿來了一道佝僂的華服身影。
那佝僂老頭先是跟主位上的二皇子李安,賊兮兮的笑了笑,
隨後,看見口水流到臥榻的太子,
當即勃然大怒,一腳就踹了過去,
“逆子!太陽曬屁股了,你還在睡覺?你戶部都要被人偷家了,還睡?”
“你丫的,這事說你多少次了。勤政愛民,勤政愛民啊!我的太子。”
“三……三叔啊,嘿嘿,您老人家怎麼來了?”頭冠顯小的李信,毫不在意鐵坨子的無禮。
他睡眼朦朧,強打精神的起來,
隨後四處看了看,吩咐侍女,拿來清河醉和點心,招待三當家駝子。
見太傅如此火氣,李信當即轉頭,
看見主位那雙委屈巴巴的眼神後,大孝子沒心沒肺的道,
“你看,這……這政事不是處理的挺好嗎?”
“二弟多厲害,他一個時辰比我一天還快。何必為難自己呢?”
恨啊!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鐵駝子瞧著東宮這架勢就來氣,朝堂多方勢力傾軋,太子又不著調,
自古天家無情,有些事隻能未雨綢繆,豈能臨渴而掘井?
瞧著李信這模樣,
真是急死這些武川李氏的老臣子了。
“老夫不吃東西。”鐵駝子拒絕了侍女端來的酒水點心,要她拿走。
隨後,三當家在一塵不染的漆木地板上,來回踱步,
見四下全是李家心腹,才悠悠的道,
“明日武德殿早朝,戶部尚書肯定要定下來。皇後要你全力保劉福,懂了嗎?”
“我得走了,東宮不能久待,要不惹人閒話。”
走出兩步後,鐵駝子忽然回頭,
瞧著李信、李安兩兄弟,木訥疑惑的看著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鬥爭的殘酷。
他當即憋不住了,急的跳腳道,
“太師呢?太子太師在那裡,狗日的渤海郡大儒杜莊,欺世盜名之徒。混蛋,教的什麼玩意?”
“我覺得……三當家最近,是不是沒貪到錢啊?”李信咂摸咂摸小眼睛,機智的說著。
主位上,
二皇子李安瞧著氣急敗壞,撒潑離去的三爺爺,
仔細想了想,回應大哥道,“也許吧,估計還賠了也不一定呢?”
東宮大殿,
太子李信伸了伸懶腰,隨意的拿起一塊點心,邊吃邊來看看奏書,
畢竟是太子,不能一點責任都不負,
多多少少還是要做的嘛。
可僅僅隻是看了幾份五郡、漠北的奏書,太子就被二弟嫌棄的要死。
“這忠奸不辨啊,你不說榆林鎮有糧三萬石,銀兩萬貫。可梁太守分彆隻交上來二萬八千石糧食,跟一萬五千貫稅銀。你還給他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