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北宮。
太極宮馳海,碧波蕩漾。
大風起兮,一望無際的湖麵,湖浪就像魚鱗,交錯碰撞,濺起水花。
宏大的水榭上,朱紅金邊趙旗,被狂風吹的‘呼呼’作響,旗麵拉的筆直。
趙帝周雲的龍袍,緊緊包裹他精健的身軀,
龍袍上的五爪金龍隨風飄揚,如大浪一般翻騰。
“焦景無罪,假貨郎打人在先,衝撞衙門打人證據不足,無法定案!”
“這樣的結果,這樣的調查,你許遵相信嗎?”
大風呼嘯,皇帝周雲的聲音有些模糊,
但許遵離得近,還是聽實在了,
太極宮水榭漆木板上,吏部尚書許遵,猶豫片刻後,
長歎一聲後,拱手行禮道,
“臣信不信,下麵官員調查都是這個結果。臣……不得不信,臣也不敢不信啊!”
“哼哼,真是有意思!”駐立水榭,獨麵寒風,趙帝周雲冷哼一聲。
太師李崗何等威勢?隻是一個表態,滿朝文武竟無人敢管。
朱紅趙旗下,
皇帝周雲龍目閃過異色,顯然是動了真怒。
大風之中,許遵隱隱約約聽見了皇帝,口含天憲的聖言,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朕就要禦前審案。七日後,你吩咐沈廖鳴上殿,朕要武德殿對供。”
一般來說,皇帝口諭,許遵應該馬上認可才對。
可周雲與秦寄,等了幾息,才聽見平城狀元許尊,無可奈何的道,
“沈廖鳴傷了,追捕皇城司餘孽,身負重傷。”
“幽州巡更參將沈廖鳴?他是朕的七年老兵,這回事在他手裡,難道就是這樣交代的?”
周雲失望的搖頭,冷笑道,“驗傷了嗎?”
“驗了,一刀從胸口插入,再偏一分就到心脈,神仙難救。”
聽到這裡,皇帝周雲也是無奈,
這個沈廖鳴還真是夠狠,就是給胸口來一刀,這事也不敢管。
“那幽州巡防指揮使施越山呢?他應該知道這件事。叫他來。”
場麵有些……難看。
身覆外紅內紫仙鶴官服的許遵,眼神悠悠,輕撫長須後,低眉歎息,
“施將軍也在抓捕水盜中,被劃傷了腹部。軍醫們說,施越山傷的很深,腸子都流出來了,最近不能下床。”
“哼哼……哼哼哼!許尊,朕問你,還有沒有能上殿的涉案人員?”
太極宮水榭,趙帝周雲先是一驚,隨後轉頭,淡然詢問一臉唯唯諾諾的許遵。
太師李崗,權柄何等可怕?
他是青山一族的首領,是數萬趙國虎狼之軍的老當家。
真要是得罪死了他,今後那就是寸步難行,毀家滅族都有可能。
在李崗這件事上,就連許遵都得為大奇關許家人考慮,不敢多發一言。
可想而知,其他幽州官員得怕成什麼樣。
“有,那個被打的巡更武侯就沒有大傷。但是,此人權柄太小,上不得台麵。”許遵還是多說了一句公道話。
“哈哈哈,”聞言,大趙皇帝笑了,笑的譏諷,也笑的自嘲。
“沒想到,轉來轉去,最後要一個小小的巡更武侯曲官來頂死。”
“好,好,好!七日後,叫此人來武德殿,朕要禦審焦景案!”
元始五年,正月初四。
城南釀酒坊,
桃花小院裡,
冬陽方才有點溫度,幾棵桃樹前就炸開了鍋,全是喧囂吵鬨的聲音。
七尺半,臉頰消瘦,活像恭叔的中年男子,哭喪著臉,手裡拿著尖刀,渾身顫抖,
他哭泣哀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在韋桌的柴房前方,巡更武侯劉仁軌備好了金瘡藥跟紗布。
“這……這,這,這老子下……下不去手,來來,楊家兄弟,你是軍人出身,來刺準一點。”
“哦,那行,劉隊官準備好。”楊炯瞧了大夥一眼,戲謔的答應,接過了劉仁軌的尖刀。
刀鋒閃著寒光,趙人的軍用兵器在民間價格很高,因為切肉切菜,都是個頂個的厲害。
那要是紮劉隊官的胸膛,嘩啦一下,就是鮮血淋漓。
劉仁軌渾身顫抖,咽了咽唾沫,眼睛下眯著,時不時偷看一眼尖刀來了沒有,
忽然,就在楊炯刀要碰到他時,劉仁軌大喝一聲,
“等……等,等一下,劉某還沒準備好。”
“哈哈哈,”聞言,楊炯跟趙子昂、程之問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一個個放肆狂笑,
年輕的刑部侍郎楊炯,譏諷劉仁軌道,“行不行啊,都準備一早上了。”
“哥幾個,給劉隊官按住,楊某給肚子開個洞,也學那沈廖鳴、施越山逃過這一劫。”
“呀,呀。乾什麼,殺人了。桃院七賢殺人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要落劉某頭上?劉某混跡市井,小心翼翼,得罪李太師,咱可咋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