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昏暗的房間裡,一直在滴水。
那滴水聲很奇怪,有些吵,也有些刺耳。
這讓李定躺在老槐木床上,一直有些睡不著。
最近他累了,
清河郡城破爛不堪,道路泥濘,商鋪也低矮老舊,哪有半分幽州的氣象?
他得修好啊。
修成青磚鋪路,店鋪整潔,像千兒想象的那樣。
等千兒到這裡來了,她一定會很開心。
不過,嘿嘿嘿……
幸好他機靈,把清河郡城的事務交給了劉仁軌這種高手。
五龍山、魏丘、馬莊一帶的黃泥區,有征北將軍過去了,自然不用他操心。
當然,他就是想去,野豬也怕,讓他在後方老實待著。
皇子的名號來了就行,
實際作用就讓他們這些大將去完成吧。
這間房子有幾塊瓦漏了,灑下幾縷月光。
窗戶是舊木頭做的,土屋窗台上有一些小錐子、小鉤子等織布用的工具。
雖然夯土做很差,凹凸不平,但屋內很整潔,窗戶也糊的很好。
顯然,這間老房子有個心靈手巧的女主人。
忽然,
老槐木床上,蓋著帶補丁的被子,三皇子李定隱隱約約聽見了‘嘎吱’的開門聲。
陳舊的木門被打開了,
破了一個角的門檻後麵,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千兒?你怎麼來了。”李定看見千兒今天很奇怪,穿著一身碎花藍領桑錦。
又不出門,這麼穿乾嘛?
就在李定疑惑時,一道帶著詭異,似乎從黑暗深淵發出般的聲音響起了,
“定哥哥!你說今天要去祭拜我母親,你忘了。”
“哦,是哦。嘿嘿……那走吧。”
李定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隻要能跟千兒一起,他就很開心。
隻是坑窪的陰泥地上,他隱隱感覺有點問題,但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家村很寧靜。
月光,灑在清河郡農家路上,
阡陌田埂道,偶爾響起蟬鳴、犬吠,今夜月光很亮,能看清路麵的荒草。
“定哥哥,你給我母親上三炷香吧。”
如同深淵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定有些奇怪,這麼快就到了,這才幾步路啊?
不過,前方已經出現了墳地,由不得他不信。
給嶽母上香理所當然,他笑著看了看千兒,從祭品裡拿出三根香,順便還拿了點紙錢。
隻是,千兒今天的胭脂很奇怪,有些……漂亮。
他一直覺得,千兒的臉就要畫得這麼白才好看!
“母親在上,李定一定會好好對千兒的。將來我受封了,離開幽州城。就帶她去草原牧馬放羊,去定襄、去平城看看趙人的北疆風光。”
“爭權奪利,讓郭雲兒去乾。那娘們喜歡,我們遊山玩水就行。”
想到這裡,李定轉身看著月光下的千兒,開心的笑道,
“等那個時候,你再大一點。”
“我們就生好多好多的娃,一個給我們種地,一個給我牽馬。哈哈哈。”
“哈哈哈……嗯!”蘇千兒傻傻的望著樂嗬嗬的李定,
她似乎也被感染了,笑著附和道,
“不過千兒,希望生的是女孩。那樣就不用和郭姐姐的孩子爭了。”
“她也不用來到這個世界上受苦。”
奇怪,生男生女,有差嗎?
見千兒似乎不開心,李定當即拉著她的手道,
“怕她乾嘛。她就跟我母親一樣,活的就像個鬥氣包。”
“我自小就想得明白。人嘛,都是不知足的。我跟二哥小時候看皇後跟母親搶陛下,就覺得堵得慌。”
“難受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心情愉悅就行。”
李定在千兒麵前,就像話癆一樣。
他跟蘇千兒說了很多武川族人的事。
野豬哥時常自責,他很憨傻,做不了一方人物。鐵駝子經常埋怨他不能讓焦家成為元老末席。
泰哥覺得自己不聰明,不能成為一方主帥。
興哥又認為,龍驤軍裡青山族人太重。不能像朱雀軍那樣忠於保叔。
總之他們一個個,全特麼患得患失,也不知在難受什麼?
說到這裡,李定悄悄的告訴千兒,
“天下第一勇士青龍,夠厲害吧?可他每次出戰都很大壓力,害怕身敗名裂。”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青龍從不敢跟彆人說,隻是偶爾和我提一下。”
“因為定哥哥很善良,所以龍驤將軍才信任你。”精致的繡花鞋,踩在乾淨的青磚上,蘇千兒眼眸流轉,癡癡望著李定。
牽著三皇子的手,蘇千兒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上次出逃,千兒都沒有好好看清河郡城,今夜我們去走走吧。”
清河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