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宮。
昔日宮闕樓閣,紅牆金瓦間的禦道,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兵卒不見了。
有的隻是冷冷清清,一片狼藉。
八瞎子瞧著他嘔心瀝血的幽州城遭難,眼裡說不出的心疼。
“快,快。送老夫去武德殿,老夫要去救陛下。”
瞎子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決定來保護周雲。
但程知重年紀大了,十年戶部生涯,妥妥的門板氣,身子自是很差。
騎不得馬,所以緊趕慢趕,似乎也有些來不及。
皇城的兵馬已經消失,
瞎子知道,以趙軍的能力,現在肯定是收縮,等待雷霆一擊。
可那時候,將會是趙軍主力打趙軍主力,這是瞎子絕對不想看見的。
“家主,武德殿到了,但宮門是關著的。”
“上……上頭那些兵卒態度很惡劣,程舉還要我們走,否則就射箭了。”
可抬步攆的兩個徒弟話還沒完,
八瞎子就杵著拐杖,義無反顧,佝僂的往前去了。
那孤獨的背影,就像當年阿骨部的雪夜,他離開山林營地,去支援周雲一樣。
武德殿南宮樓上,
二十幾個武川嫡係子弟,見有人過來,弓弦拉的繃緊,隨時準備放箭。
但這些可都是武川自己人,他們中當然有人認出了太師程知重。
所以,哪怕瞎子走到了城樓下,依舊安然無恙。
“開門!李器,給老子把門打開。老夫要去救皇帝!!”
“程舉,你這個不孝子孫。快給老子開門。”
救皇帝?
南城門樓上,帝營曲將李器聽得摸不著頭腦。
他疑惑的回頭望向武德殿,宮門雖然關閉,但裡麵好好的,很平靜啊。
方才有些響動,此刻應該皇帝平定了。
畢竟,武川雄主周雲可是連淵蓋文都能殺的神將,一般人哪裡是皇帝的對手。
何況還有幾百親衛,那也不可能是擺設?
“陛下有旨,無皇帝命令,宮門不得打開。”李器臉色冰冷,防備著程舉,一聲大喝道,
“小的請太師立即離開,否則,弓箭無眼!”
“吊籃,給老子吊籃。”回應李器的,是八瞎子的怒喝,
“放吊籃下來。快,老夫必須立刻見皇帝。”
四當家在武川人心中的地位,那是超然的。
放一個吊籃而已,李器跟幾個將領合計,讓四當家慢慢上來了。
可城樓上,就在李器、程舉等人想要行禮時,
卻見八瞎子氣喘籲籲,根本不理會他們,推開兵群,就往武德殿走。
一路上,朱紅甲胄的兵馬,十分擁擠,層層疊疊,多達數千。
但老人誰也不理,隻是熱淚盈眶,麵露痛苦,近乎瘋狂順著武德殿大階梯往上爬。
詭異!
前方的現象很詭異。
最靠近武德殿的數百兵卒,就好像夢遊一樣,根本沒有發現裡麵是黑的。
其實,八瞎子沒注意,他在遠方同樣也沒看見裡麵黑了。
“遭了,已經打起來了!”瞧見這種情況,八瞎子心頭在滴血,
十幾年同生共死,姑爺帶著他們從山溝子裡殺出來,這份恩情如何能割舍?
“快,快!!醒醒,打開門。”
“開門啊,你們醒來啊,皇帝出問題了。”
“呲呀……”
黑暗的武德殿裡,
忽然響起了木軸轉動的刺耳聲響。
一扇三丈雕龍殿門,猛然打開,
白光沿著殿門的輪廓,‘騰’的一聲,照進了漆黑的武德殿。
狼藉。
武德殿裡,一片狼藉。
整個大殿,幾乎沒有一寸好地方,不少位置都塌陷了。
七十二根雕龍大柱,起碼有一半遭到了重擊,上方的鬥拱結構,時不時傳來異響。
這種情況,武德殿恐怕要大修才能使用了。
順著亮起的光線,
殘破的九階白玉龍台上,有一張金線鐵胎弓丟落在地,
大弓後麵,皇帝周雲龍袍破碎嚴重,渾身是血的靠著龍台的漢白玉柱子。
若不是那胸口輕微的起伏,大部分人都會以為皇帝死了。
龍台上的情景,讓佝僂的八瞎子,目眥欲裂。
他眼淚唰的一下,就布滿了老臉,隨即腳步踉蹌的走進了殘破的大殿。
“陛下,陛下啊!你怎麼了,你要撐住啊!”
“趙國不能沒有你,族人們也不能失去你啊。”
武殿裡,就在瞎子接受不了,一步步向前,走到第七根大柱時,
他餘光瞟見了一道黑影,
僅僅是一眼,瞬間讓他呆若木雞。
雕龍大柱上,兩支利箭,鮮血淋漓。
而那利箭釘著的是一位上身修長,精瘦白皙的老者。
那股氣勢,不是竇福山又是何人?
“福山呢……福山將軍,你怎麼了?福山啊!!”
武德殿裡。
勝負已分!
在黑暗的環境中,霍福山用符篆飛劍,最終打掉了周雲的銀蛇劍。
可萬萬沒想到,就在他以為自己贏定了,揮舞拂塵鋼針殺去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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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體位置被周雲找到!
兩道疾風,帶著不可阻擋的威勢,一閃而過,將他釘在了雕龍大柱上。
“咳咳……為什麼?”流血不止,氣息漸漸萎靡的霍福山不敢置信,
“你什麼也看不見。你為什麼能射中?本尊已經下掉了你的銀蛇劍。為什麼還是輸?”
“嘿嘿嘿……”龍台上,周雲雖然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的譏笑道,
“因為朕,天命所歸!”
“你都說了,天授神人,逢凶化吉。你死不是很正常?”
鮮血就像止不住的泉水,從霍福山胸口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