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苦了,孩子。”
她一邊輕輕地吹著勺子裡的湯藥,一邊柔聲安慰道。
從她的眼神裡,可以看出滿滿的心疼和憐愛。
然而此刻,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疼痛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它像是無數根纖細的絲線。
緊緊地纏繞、包裹著我的身體。
越收越緊,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起來,變得混沌不清。
母親一聲聲沉重的歎息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回響。
猶如雷鳴一般震耳欲聾。
我緊緊地閉上雙眼,用儘全身力氣忍耐著那如潮水般洶湧襲來的劇痛。
耳畔傳來蘇若匆忙而焦急的腳步聲。
她來來回回地奔走著,不斷地打來一盆盆冒著熱氣的水。
同時,她還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
或許是安慰,或許是鼓勵,但此刻這些話語都如同耳旁風一般。
絲毫無法減輕我所承受的痛苦。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極致的折磨和煎熬。
然而,我始終未能聽到那期盼已久、象征著希望的雷聲。
這也就意味著,真正的苦難才剛剛拉開序幕。
因為隻有當孩子呱呱墜地之時,天劫才會降臨。
我的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清。
迷迷糊糊之間,我看到洞口外的天空逐漸由明亮的白晝轉變為昏黃的暮色。
最終完全陷入了一片無儘的黑暗之中。
恍惚間,似乎還能夠聽到洞外司淵與塗山淮低沉的交談聲。
數個時辰過去了,可肚子裡的孩子依然沒有半點要出來的跡象。
一旁的母親滿臉憂慮,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甚至萌生出了剖腹取子的想法。
畢竟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免受這種漫長且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疼痛折磨。
然而,就在母親剛把這個念頭說出口的時候。
鏡月立刻堅決地予以否定。
原來,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與我即將麵臨的天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絕不能借助任何外界力量去強行乾預。
無奈之下,母親也隻能強忍著內心的悲痛。
努力維持著冷靜和理智,靜靜地守護在我的身邊。
當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直至最後徹底淹沒我的神經。
讓我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近乎麻木的狀態之時,司淵竟意外地來了一次。
恍惚間看到他步伐輕緩卻堅定。
仿佛每一步都帶著無儘的關切與憂慮。
走到近前,他緩緩蹲下身子,然後極其輕柔地握住我的爪子。
小心翼翼地將其貼合在他的麵龐之上。
當時的我,已然被疼痛折磨得神誌不清。
對於他究竟說了些什麼,腦海裡隻有模糊的印象。
難以拚湊出完整的語句。
唯一能夠真切感知到的,便是從爪墊處源源不斷傳來的陣陣潮濕之感。
那溫熱而濕潤的觸感,透過厚厚的皮毛。
一直傳遞到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隻是短暫的一瞬,亦或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當我再次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時。
入目之處仍是那無邊無際的黑暗。
然而,此時的我卻明顯感覺到自身的體力正在逐漸恢複。
雖然依舊虛弱,但相較於之前那種瀕臨崩潰的狀態。
已是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