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音紗身後跟著夏凝和慕戰,也不知怎麼,走到了葉家的馬廄。
不知何時,原本空曠的馬廄裡多了幾匹駿馬,皮毛油亮,身形高大,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良駒。
景裕從軍的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起先,楚臨淵看到新兵報名名單上的人,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可後來殿試上發生的事,儘管並未傳開,但是該聽說的人還是都聽說了,楚臨淵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正要去查,就收到了慕戰遞來的消息。
沒錯,慕戰四人是當初楚臨淵布置在葉家的人手,真要論起來,說是他留在安插眼線也不為過。
一是,作為保護桑家人的最後一道防線;
二來,上一世,他可從來沒聽過什麼雙季稻、土豆這些高產作物。
對於拿出這些東西的葉家,他自然不放心,當時就多留了個心,正巧趕上葉家買人,他便順勢將慕戰四人安插了進來。
包括當初明仁帝賞賜給葉家莊子的管事,老田。
不過老田一人在明,慕戰四人在暗。
對於尋常簽了賣身契的人來說,音紗的提議無疑是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可慕戰四人不一樣,拿不定主意的四人才遞了消息征求楚臨淵的建議。
聽到音紗的問話,慕戰想起楚臨淵的答複,眼神堅定地點點頭,“二小姐,我們兄弟幾個商量好了,我和宋瑜跟著二公子去,趙愷和羅增留下,老太爺和老夫人用慣了他們倆,還是留在府上吧。”
音紗也不怕慕戰看見,饒有興致得挑了挑眉,語氣輕佻,“怎麼,趙愷他們是不願意去,還是真的為府上著想?”
語氣裡那瞧不起人的樣子,明晃晃得就差說他們倆貪生怕死了…
慕戰也不惱,在葉家呆了那麼多年,他深知葉家這位二小姐,才是葉家人背後真正的主事人,早年在村子裡,隻不過是因為她年幼,諸多事情才由家中長輩出麵。
外人看來或許她年紀還小,可就慕戰跟著她到盛京城的短短一年時間。
他是親眼瞧著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何在盛京白手起家,直至如今,牢牢占據了她所涉獵行業中的一席之地。
慕戰甚至覺得,隻要她想,應該就沒有能難住她的事情。
音紗來盛京後,許多事情並未避開慕戰,自然有些地方露了所謂的馬腳,她知道,卻並不在意。
正常誰家好好的有功夫在身鏢師,會走到賣身那一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就是個有故事的。
她不好奇彆人的秘密,彆人也彆想要窺探她的秘密,有些事情不過是她故意讓慕戰知道,用來震懾的。
而事實也確如她所想,嚴格來說,慕戰四人並不完全算是楚臨淵的人。
所以葉家有些細枝末節的不合常理,或是可疑之處。
大多時候隻要楚臨淵不問,他也並不會主動上報。
還不知自己從進入葉家的第一天就掉了小馬甲的慕戰,大腦正飛速思索著,該怎麼回答音紗的問題。
片刻後,慕戰搖搖頭,沉聲道,“二小姐說笑了,我們兄弟幾個總得留個根,您也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的,萬一有什麼,得有個人收屍啊。”
說完,慕戰攤開手,聳了聳肩,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人看起來似乎不是要去從軍,反倒像是要去享福一般。
“見過血嗎?”沒頭沒腦的,音紗突然來了一句。
馬棚裡的馬兒打了個噴嚏,慕戰的心也隨之顫動,恍惚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空氣中的寧靜仿佛被打破,連馬廄裡的馬,都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當他抬起頭,想要詢問時,卻被眼前的少女震懾住了。
她梳著盛京貴女中最時興的垂雲髻,頭上插著一根碧玉簪,穿著一身鵝黃色襦裙,衣袖上還繡著精致的海棠花,明明任誰看了都是一副溫婉可人的少女打扮。
此刻整個人卻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刃,雖未亮出鋒芒,仍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耳邊再次響起她往日輕柔的聲音,但這一次卻透著寒意,像是風中飄來的冰冷低語,“你們見過血嗎,慕戰?”
慕戰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有一根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喉嚨。
抬眸看去,一雙冰雪似得眸子撞入了眼底,直至心底,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慕戰張了張嘴,好半天沒有找回自己的聲音。
良久,久到慕戰甚至生出一種,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的感覺。
跟在一旁的夏凝輕咳了一聲,“小姐問你話呢,慕戰。”
定了定心神,似乎困惑了他多年的所有疑點都有了答案,慕戰低下頭,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恭敬,“回小姐,見過,也殺過人。”
他知道,二小姐話裡問得是什麼意思。
音紗輕笑了一聲,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指著馬廄裡的馬,“你和宋瑜到時都選一匹,就當是犒勞你們在府上多年的衷心了。”
慕戰咽了咽口水,最後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回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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