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
地上躺著的林晟輝嗚嗚地弓起身子蠕動著,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拚命想掙紮著逃出去,可他被綁的死緊,那一點點掙紮扭動像是在垂死掙紮。
黎問音站在散落一地的信件中央,久違地沉默了。
尉遲權走下了樓梯,長長的眼睫輕而靈地微微一顫,漂亮的眼眸無聲地注視觀察著安靜的黎問音,微微疑惑地歪了歪首。
像是有點不解,他投其所好的獻禮為什麼沒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清澈,乾淨,天真有邪。
黎問音屏住了一口氣,這一刻,她倒是真的明白原書裡他為什麼會是大反派了。
尉遲權觀察了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好像讓你不開心了。”
黎問音現在真的很難笑得出來。
她很愛他,她並不熟悉的小時候的他,她也能溺愛,隻是她真的很不願意去懷疑他,疑雲密布了好幾天,也是今晚才下定決心來試探試探這一點點懷疑。
沒想到卻真讓她猜對了,真的是他在騙她。
還綁了小時候的林晟輝,因為......她說過自己是他傷的?
黎問音鬱悶地呼出一口氣。
她很鬱悶,還挺挫敗,挫敗自己竟被一個小孩子騙了,鬱悶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還有,小時候的尉遲權......竟然是這樣。
小小的少年走到了地上的林晟輝旁邊,蹲下來捧著臉看著林晟輝,像在看砧板上垂死掙紮的魚。
眼神裡不帶一絲憐憫動搖,似是沒有感情,沒有任何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應該有的懼怕,像是根本無所謂他的後果怎麼樣。
黎問音想要,他就把他綁起來,黎問音不想要,他也可以把他放生。
“......又又,”黎問音沉默良久,平靜地緩緩出聲,“你先把他放了。”
尉遲權聽話,隻是仍有點好奇:“為什麼?他不是傷了姐姐嗎?”
黎問音無可奈何:“他現在還沒傷......不能把人這樣直接綁起來呀,不放的話,你想要對他做什麼呢?”
她都有點害怕,怕不是因為她影響了尉遲權的過去,害得尉遲權對小時候的林晟輝做了什麼,所以未來的林晟輝要來找她報仇。
“我想要?”
小小的尉遲權似乎對這幾個字很敏感,重複了一遍,然後細細地琢磨了起來。
他蹲著盯著地上的林晟輝。
“他會傷了你,那就讓他失去傷害你的能力就好了,我希望所有人都順著你,不順著你的人全部都瞎了眼,這種膽敢傷害你的,更是罪該萬死,我想要打碎了他們的膝蓋,讓他們跪下來,必須聽你的,不然就直接消失掉好了,感覺讓他們留存在世上也沒什麼意義了。”
黎問音:“......”
好熟悉的話。
她似乎聽大尉遲權說過。
可是......
那不是誇張的玩笑話嗎?
那什麼情侶之間偶爾說一句“我可以為你擋子彈,你是最好的寶寶”之類,很正常吧。
但這話順暢無阻地從小尉遲權嘴裡說出。
黎問音一陣毛骨悚然。
......看來她得好好思索一二,他這到底是不是玩笑話了。
“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尉遲權扭頭看她,有點驚訝。
他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不,我是認真的,我沒有在開玩笑。”
黎問音啞口無言。
他現在還小。
小到還不太會裝,不知道說什麼話能為自己加分。
看見黎問音再度陷入沉默了,他明白了。
“嗯!是在開玩笑!”
黎問音:“......”
誰信啊。
意識到黎問音並沒有在開心了,尉遲權兀自思索了一陣,然後蹲在地上,與林晟輝被捆在一起的手握了握。
“開玩笑的啦,我怎麼會這麼做呢?我和他是好朋友,我邀請他今晚來這裡做客的呀。”
他低頭問林晟輝。
“你說對不對?”
林晟輝還被綁在倒在地上,嗚嗚嗚地掙紮。
畫麵極其詭異。
尉遲權:“他說對。”
黎問音:“......”
艱難地深呼吸了幾口,黎問音邁步走過去,讓尉遲權站在一邊,自己動手解開了綁著林晟輝的繩子,撕開了貼著她嘴的膠布。
林晟輝直接張嘴嚎哭了出來:“滿身血的怪女人!還有你這個恐怖的惡魔!我要告訴爸爸媽媽......”
“你最好誰也彆告訴。”
黎問音冷著臉瞪著他。
“你也看到了,他能輕鬆把你綁來,就能輕鬆處決了你,我也是。今晚放你回去,你就當什麼事沒發生,沒見過我們任何人,不然,保不齊我又滿身是血的來找你了。”
林晟輝到底還是小孩子,被她一威脅,哆嗦的一抖,哽咽著說不出話了。
她旁邊還站著個沒有表情的惡魔,平靜淡然地打量著他,似乎在思量著要不要斬草除根。
林晟輝哆嗦著猛猛點頭答應了,黎問音抽開繩子之後,他立即頭也不回地跑了。
說實話,黎問音並不相信林晟輝這個麻煩會守信。
他現在是恐懼了,才滿嘴答應,但說不準一扭頭見到大人了,就哭天喊地地說出去了,要讓追兵來抓她。
但黎問音也不準備繼續在白塔待了,打算今晚就趁夜離開。
因為這裡還有個更大的麻煩。
小尉遲權乖巧地給自己找事做。
信箱閘門被黎問音拉開,信件散落一地,他就彎腰俯身,一封封地撿起來,重新放在信箱裡。
林晟輝待過的地方散著些膠布繩子,地上還有一攤血跡。
他就耐心的一點點清理。
哪怕是他給信下了咒,是他綁了林晟輝。
黎問音頭疼。
“來,現在輪到算你的賬了。”她摁著太陽穴看向他。
尉遲權聽話地走過來跟她算賬。
黎問音拿出空白的信紙,低頭寫:“我現在自己寫一封信,借你的信箱送出去,約巫祝延老師在其他地方見麵,這次你不許偷偷下咒,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尉遲權難過地撇了撇嘴:“你不要不理我。”
黎問音:“那你彆下咒。”
尉遲權遺憾地點頭:“好......”
黎問音:“不許遺憾。”
尉遲權:“好!”
她警惕地瞥了他純良無辜的小臉兩眼,自己埋頭認真寫完信,塞進信箱。
辦完了正事,她嚴肅地轉過來麵對尉遲權:“然後,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尉遲權:“知道。”
黎問音:“錯在哪裡了?”
“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欺騙了你,對信下了咒,還綁了那個人。”尉遲權如數家珍。
黎問音心想合著他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