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事情必須得在彼岸全部解決。難道您真的就不害怕得到蕭難涼身體過後的墨提絲……在回到這邊後突然開鬨,再次變成那黑色巨人的樣子嗎?到時候可就真的會有人受傷了啊!”
“那萬一這個伊瓦爾是你派過來幫助克洛諾斯的呢!要是我真就這麼放他過去了,到時候他和克洛諾斯合起夥對付老姬又該怎麼辦!”
“夫人!您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對海城地府沒有惡意!”
“因為我不相信你!現在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你沒有拿出一點證據!你也並沒有向你所說的那樣幫助我們!就連今日彼岸的禍端,也全都是你們塔爾塔洛斯的責任!”
“唔……因為我來得太過匆忙了啊,不然我有很多的文獻和筆記可以帶過來……”
“借口!有的話你也沒拿出來給我看啊!”
“夫人,請不要這麼咄咄逼人!想要文獻還有筆記之類的證據的話,我現在可以通知人替我取,但是時間很趕,已經來不及了!”
“事到如今卻說已經來不及了?果然就是借口吧!而且我就是嗓門大,真是不好意思啊!”
珍韶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池雨阿姨和赫卡忒姨姨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兩人的談話也逐漸變成了爭執……
直到兩人已經徹底不分青紅皂白的吵起來的時候,頓覺心累的珍韶總算是下定決心開口了。
“夠了!!!”
“……”
兩人齊刷刷的回過頭看向這個鼓起勇氣吼出聲,打斷了大人之間爭執的孩子。發現他此刻的表情是那樣的委屈。
“你們繼續在這吵又有什麼意義?!蕭難涼又該怎麼辦,事情會因為你們兩個在這吵架就解決了嗎!難道你們要就這樣吵到姬叔叔把蕭難涼和墨提絲都帶回來的時候才能停下嗎!”
“……阿珍?”
“那要是真的和赫卡忒說的一樣,那隻女鬼其實早就已經奪舍了蕭難涼,躲在他的身上就等著回到閻王殿這邊大肆破壞該怎麼辦!”
珍韶拚儘全力想要發出更大的,足以蓋過兩人的嗓音……結果卻是眼淚都憋出來了,聲音也還是沒有大到哪裡去。
不過那個一向溫和的孩子此刻展現出的這幾乎是第一次,激動憤怒到失控的一麵,已經足夠讓安池雨閉嘴好好聽他說話了。
“還有!你!赫卡忒,你到底有著什麼打算!你餓著肚子過來什麼事也沒做成就算了,還又哭又鬨的!你隻是過來讓我請你吃飯的嗎?!你到底還瞞著我們多少事情?!現在到底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好!”
用力嘶著嗓子,將心裡話如同宣泄一般喊了出去後,他幾乎是瞬間就感受到了自己此刻一直累積下來的疲憊,脫力蹲在了原地……身體好累,心也好累啊。
他本以為指望著成熟可靠的大人就可以得到最好的結果……他太想救蕭難涼了,不想讓他再被傷害了。
所以他在出了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馬不停蹄的跑回來找姬叔叔。結果姬叔叔意氣用事,一個招呼都不打不說,還沒有下達任何指示,就這樣隻身一人衝去了彼岸。
而眼下能做些什麼的赫卡忒和安池雨,現在也是寧願什麼都不做,隻是在自己的麵前大肆爭吵……想到這裡,本來就急得要死,還感覺自己的心又慌又累的珍韶,捂著自己的胸口,咬著牙將剩餘的聲音給擠了出來。
“……池雨阿姨,你隻在乎姬叔叔的安危,還有海城地府的安危……赫卡忒姨姨,你也隻想抓住那個墨提絲……”
“小珍韶……”
“難道繼續什麼都不做,隻是像這樣爭吵,就能夠守護住海城地府了嗎?就可以抓到墨提絲了嗎?就……就可以救下蕭難涼了嗎!”
珍韶說到這裡,說到蕭難涼,珍韶又莫名其妙感到鼻頭發酸。
對噢。
他直到現在都還不能確定。不管是遷就了池雨阿姨,還是赫卡忒姨姨,他都不能確定,蕭難涼最後會被怎樣對待。又或者說……他甚至不確定此刻的蕭難涼,是不是真的已經得救了。
他好喜歡他。若不是今天傷了他,意識到了內心的那份惶恐與刺痛,他都不會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蕭難涼到底對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
所以……
“……赫卡忒。”
珍韶這時突然紅著眼眶,抬起小臉冷聲開口了。
“小珍韶,說吧。我在聽……”
“為什麼非得是讓那個大肌肉魔法師去對付墨提絲不可?”
“因為塔納托斯傳承自黑夜一脈的死亡神術,雖然會在一瞬間給予生命無痛苦的死亡,卻在數千年之前,被發現可以讓蕭難涼這位永恒的不死者感受到長時間且極端到難以想象的痛苦。而這種痛苦,對於附著在蕭難涼身上的墨提絲來說,很致命,也很有效。”
赫卡忒此刻不再對珍韶有任何隱瞞,一臉認真的開口道。
“……哼,果然。塔納托斯就他媽是個惡趣味的鬼畜惡魔。”
珍韶氣得都要笑出來了。
對其他人都是無痛取命,對蕭難涼就是難以想象的痛苦折磨。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針對啊。
真是沒想到啊,居然又在這種地方……找到了自己與蕭難涼的又一共同點。那就是……都被塔納托斯那個混蛋給狠狠針對過。
“除了塔納托斯的死亡神術以外,目前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能夠壓製住那位化為幽靈的墨提絲,而蕭難涼也是一位徹底與死亡無緣的人類。所以……就算是再厲害,再強,哪怕是宙斯來了……都不行。”
“所以那個大肌肉魔法師,是不可替代的嗎?”
“……阿珍,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明明我也是死神之子啊。其實我也會那所謂的死亡神術。”
珍韶說完,有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向赫卡忒和安池雨呈現出了自己那雙已經閃爍著藍光的雙眸。
“……小珍韶。理論上來說,可以……你可以做到。但是……你舍得……親自動手嗎?”
赫卡忒眼底浮現出一抹擔憂和遲疑道。
“……沒問題的。之後我會拿我的命來補償他的。所以沒問題。沒關係的……我可以任由他把這份痛苦宣泄在我的身上,隻要能夠救他……”
安池雨和赫卡忒聞言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直到看清了珍韶臉上現在的表情。
啊……又來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心想道。
他喃喃說著這樣自暴自棄的話,卻露出這般完美無瑕,明媚嬌豔的笑容。就像是……珍夜一樣。
“那,我去了。阿姨,請把你剛才攔住伊瓦爾的小把戲關掉。因為我現在要坐船去彼岸了。”
還不等兩人回過神來,珍韶就帶著如此甜美的笑容揮手向兩人告彆。然後蹲在客船前就開始打電話聯係郝帥。郝帥是丁叔的徒弟。雖然他還不太熟練,但大抵也能將船給啟動的吧……
攔不住了嗎?
安池雨有些惆悵的心想道。
在猶豫了一會後,安池雨轉身離去。因為她的確是對彼岸的周圍動了一大圈的手腳……不然伊瓦爾肯定會分毫不差的落在彼岸,而不是地府這邊的大馬路牙子上。她現在,要回閻王殿去關掉彼岸周圍的結界了。
而留在原地的赫卡忒……卻是徹底把她還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她最終決定不告訴珍韶……死神神術,除了能暫時解決掉墨提絲所帶來的隱患之外,還會對蕭難涼造成什麼影響。
比方說……會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失去理智,失去人性……失去他在這些年裡所累積的一切的經驗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