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令，我剛剛好像有聽到逍遙禹先生喊咱們了，說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等會吧，一會我們再下去。”
蕭難涼牽著墨提絲的手對著他笑了笑，然後繼續領著她往前走。
這會蕭難涼已經和逍遙禹一塊替廖冥心挑了隻小狗了，還借此跟這位逍遙家失散多年的長子的關係變得不再生疏尷尬……他挺高興這樣的。畢竟他也是逍遙家的一員，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家人吧。
但他倒也沒忘掉自己昨晚約好和小釀他們回到逍遙家吃午飯的真正目的。
現在他總算是能夠帶著墨提絲醬，朝著自己一開始就想要帶她去到的那個樓層去了。
那是在逍遙家這棟大豪斯的最頂層……四樓。而這一整層樓，其實曾經都是逍遙家的土皇帝……也就是蕭難涼一個人的地盤。
因為那個時候逍遙遊老爺子是這麼給他安排的……他想不從都難。
這裡有采光很好，種滿了花花草草，幾乎算得上個小型植物園的陽台，還有一間異常寬敞，甚至相當於海城大學一間教室的的臥室。當然，也配備了書房，廚房，浴室，客廳等……
說實話，當年初來乍到的蕭難涼在這地方住得不咋心安理得。
這地方太好，太大，太寬敞了，卻隻孤零零的住著自己，一點兒也不熱鬨。但那老小子偏偏還當著全家上下的人說這地方以後就是涼爺的地盤之類的……不過好在，後來自從自己騙著柔柔上來過玩過一次以後，這地方就慢慢的開始變得人來人往了。
蕭難涼把客廳改裝成了家裡幫傭的休息區，又把書房改裝成了柔柔和瑤瑤的工作區和學習區。而陽台上現在能看到的這些花花草草，也都是他種的。
……還真的都是什麼也沒變啊。
蕭難涼拉著墨提絲醬從樓梯口探出頭來。隻見窗外的陽光透過陽台滿是生命力的花草照進了此刻身處的客廳……
這裡有好幾牆的小說漫畫，以及一個又一個的大沙發，還有著幾台自取的飲料機……整體的氛圍，或許有些像是霓虹那邊的漫畫咖啡廳。
而客廳裡雖然除了自己和墨提絲醬外誰都不在，但從還插在插頭上的咖啡機，以及茶幾上透明還冒著熱氣的茶壺能看出，這裡似乎今天都還被使用過呢。
嗯。逍遙遊那老小子，沒有趁著自己不在家裡的這段時間糟蹋自己對於幫傭們的一番心意就好。
“達令，這裡好像是個很悠閒，很舒服的地方呢。”
“嗯。我親自設計的。感覺不錯吧？”
“很不錯喲。吃完飯後，我們或許可以在這裡睡個午覺再回去……”
“呃，還是彆了吧。我們現在可不能惹白老師生氣啊。”
蕭難涼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然後拉著墨提絲醬略過客廳，朝著那個房間走去。
蕭難涼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了門……讓他驚訝的是，逍遙遊這老小子，居然還沒給自己的房間上鎖啊……
不過他早就猜到了。
房間的布局還是和曾經一模一樣，好像從他離開了逍遙家的那天起，這間臥室內的時間就不再流逝……直到此刻多年後的今天，當自己推開了這房間的門時，它的時間才總算是回歸了流動。
因為，灰塵啥的完全沒有。看上去相當乾淨整潔……感覺是隨時都可以拎包入住的狀態。
“熟悉嗎？”
“……很熟悉。達令，它給我的感覺是……我們似乎在這個房間裡，一同步入過很多很多個夢鄉。”
“這你都知道？明明那個時候你都還在睡覺吧。這種時候，你也能跟著我步入夢鄉嗎？”
“可以的哦。因為達令做夢了，我就也能夠做夢。我知道達令所有做過的夢喔。”
墨提絲一步一步走向那張熟悉的大床，然後背對著它，噗嘰一下就讓自己纖細修長的身體直直的倒了上去。
軟軟的，很舒服……原來真正的躺在上麵，是這種感覺啊。
“或許那段時間還在沉睡著的我，其實很渴望讓達令做夢呢。”
“嗯？為什麼這樣說？”
“夢……夜晚的夢，或是午睡的夢，都隻不過是達令睡眠時的副產物。但對於我來說，卻是達令思維真正不受現實拘束的體現……是那段時間還在沉睡著的我，能夠真正有機會感受到，觸碰到的美好時光……那些夢，對於達令你來說，或許是朦朧不清，虛無縹緲的……”
墨提絲的視線好像不再焦距，看上去像是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可她卻還在不斷將自己當時真切的想法道出。
“但是對我來說，那些，就是我的現實……是那黯淡無光，就連自己是否已經睜開眼睛都分不清的寂寞囚室裡，唯一看得見，摸得著的美好。達令，雖然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聽過的了……但是，你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嗎？”
“嗯？你說呀。”
蕭難涼此刻也側躺在了墨提絲醬的身旁，望著她那不再被頭發遮掩，完全露出的，好看的臉蛋輕聲道。
“夢想，是現實的延續。而現實，則是夢想的終焉。”
墨提絲醬不自覺的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也不知不覺變得更加慵懶……卻也變得更加柔和甜膩。
“明明對我來說，是完全相反的。是錯誤的呢……但我為什麼還是會覺得，這樣的話很浪漫呢？”
“浪漫是一種朦朧不清，沒法被確實定義的感受。很多時候，都是以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出現在我們的身邊的。”
“……是嗎？嘻嘻，達令，你懂得還真多呢。”
“我就隻不過是想到啥就說啥而已。”
“那也很浪漫呢……我是說，明明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就隻不過是躺在這麼一張熟悉的大床上，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而已呢。”
好困啊。
意識像是再也留不住了，好像馬上就會飄走一般。
“呐，達令？”
蕭難涼安安靜靜的撐著下巴躺在墨提絲醬的身旁。聽著她這軟到比都還要輕柔的聲音，目不轉睛看著她此刻慵懶卻又羞澀的表情……直到好半天後，他才慢慢悠悠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
“嗯。”
“你說……我現在，其實是不是還在做夢呢？”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
“因為，我分不清。我本來就分不清。我睡了太多年了，可醒來過後第一次照到鏡子卻發現自己的黑眼圈……深得嚇人啊。我真的睡了嗎？亦或者說，我現在是不是還沒醒？隻不過是沉醉在一場場悠閒浪漫的美夢中，還夢到了我最喜歡的達令……”
墨提絲微微上揚著嘴角說著，然後慢慢悠悠的側過身子，用那雙慵懶疲憊的雙眼望著著麵前，此時總算是視線一刻不離自己的達令……
“……是蝴蝶夢到了我，還是我夢到了蝴蝶呢？”
“比起說是浪漫奇妙的寓言故事，但在我看來，這倒更像是一個類似於薛定諤的貓的命題。”
“是麼……嗬嗬，為什麼呢？”
“因為我拿不出證據來告訴你，這都是真的。隻要你不去相信，或者說，不願意打開盒子，那夢中的美好和幸福就永遠都不會變成現實。墨提絲醬。既然已經分不清虛實的話，為何不主動選擇一邊去試圖觸碰？對你來說，是夢到蝴蝶更加幸福，還是你被蝴蝶夢到更加幸福呢？”
“都好幸福。我都喜歡。我還想著，如果真的是夢，那我就再也不想醒來了。”
“……那你還是成為蝴蝶吧。”
“為什麼呢？”
“因為蝴蝶很漂亮，就像你一樣？”
“哈哈哈……什麼嘛，亂七八糟的，聽不懂了啦。”
“嗬……抱歉啊，因為我果然還是更想讓你選擇現實中真實的我。所以剛剛那句讓你成為蝴蝶，其實是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賭氣的話。”
卻見眼前的達令突然微微紅了臉頰，有些像是害羞了般，但又稍微有些認真的說道。
“哦？噢……”
墨提絲聞言迷迷糊糊的想著，賭氣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剛剛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稍微有些生氣呢？
那……又為什麼要生氣？
“達令，對不起，我錯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但我沒有生氣啊。”
“……也是呢。達令，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基於我自己的想法。不管是繼續做夢還是醒來，對我來說都很幸福呀……我的意思是說，達令。我很容易滿足的。有時候，你甚至都不需要去兌現……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隻要能夠聽到，了解了你曾一時興起有過想要和我一塊做那些快樂的事情的想法，我就已經……”
“閉嘴。”
完蛋了，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眼神變得有些嚇人，聲音也含著怒意……因為自己的達令蕭難涼，是一個完完全全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呀。他什麼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