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讓他成功談上戀愛……嗯,已經成功了。雖然最開始自己是想著要當白靖伊背後的謀士替他出謀劃策,但不知不覺間,謀士墨利也是沒能抵抗得住天使白靖伊的誘惑,不願看到近在眼前的肥水流向外人田,便自作主張,以身入局……
那不如就再定下一個目標吧。讓白靖伊稍稍改改自己這愛操心的毛病。請多去相信一下自己身邊的人吧,這樣你也可以不用活得那麼累,也可以有更多的心思花在自己……和我身上了。
所以墨利諾厄決定對白靖伊那眼神視而不見,實話實說。事後再好好與他溝通一下自己的意見與看法。
做出決定後,墨利諾厄接過手機切換成二十六鍵的輸入法就準備開始打字……
“嘟!”
接通了!
珍韶頓時就屏住了呼吸,同時還將食指豎起放在嘴邊,眼睛一眨不眨來回的在餐桌旁其他三人的身上來回掃視……
一個二個的,可都憋說話嗷!
珍韶在聽到手機裡傳來了那若有若無,宛若的輕輕歎氣的呼吸聲的瞬間,興奮到連自己其實可以去按閉麥鍵的事情都忘記了……這會他很緊張,緊張得整個人都坐得端端正正的,一手還死死的扶著自己耳畔的手機,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沒拿穩,又或者是誤觸把電話給掛了……
見狀原本還來回傳遞著手機,打著字聊天的三人也是被珍韶現在這興奮和不安的樣子給感染了……大氣都不敢出,還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也,也就是說……真的在和塔納托斯通電話嗎?
……真的假的?傳說中那個冷酷無情的司死之神,塔納托斯……是麼?
緊張而又沉默的氛圍徹底擴散至整個餐廳……然而僵持了好幾分鐘,珍韶卻是已經忍不住露出了一臉殘念的表情。
不是,怎麼回事啊!我不說話您就也不說話是吧!同一種打法怎麼破啊?莫非對方也和自己抱著完全相同的想法是嗎!
……
“……”
塔納托斯坐在床邊,一手端著手機,露出罕見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的神情,望著屏幕中通話界麵上那個卡通白色骷髏頭的頭像,以及頭像下的那個昵稱。
rac。
拉其爾……嘖。
他一時間喉嚨如梗塞了一般,近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其實在接通了這個通話之前,想了很多很多。
……對方或許會哭泣,會責罵自己的不負責任。又或者是用如同自己對待卡俄斯那老登那般,輕佻做作到惹人惱火的語氣譏諷自己……總之,塔納托斯完全想象不到任何自己有機會讓她接受自己的道歉的畫麵。
他這些天都光顧著珍夜了。明明已經在前幾日就知道了,自己與珍夜的親生骨肉,其實這些年,就待在距離自己很遠的的地方,即便是沒有父母的關心與嗬護,也正堅強努力的生活,成長著。
曾經的她其實離自己很近很近,近到了幾乎每時每刻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她卻依然隻有自己得以依靠。
她也曾想試著以假裝樂觀的態度,讓無數次陷入沮喪的自己打起精神,繼續微笑著麵對每日……那些來自於本該是嗬護珍視自己的,親生父親的那些隱隱約約,冷淡無情的視線……以及來自於自己那三位兄長的嘲弄和無視。
此刻看到這富含青春期少女意味的頭像與昵稱……塔納托斯又覺自己似乎不知何時,心底生出了這種說不清又道不明的痛處。
當初,他在塔爾塔羅斯初次見到這個眉眼間與珍夜有五分相似,名叫做拉其爾的文職年輕小姑娘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一種不知所謂的茫然,與惶恐。
就如同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害怕自己會睹人思人,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所以,他隻得催眠自己,這個孩子,自己不喜歡她……自己十分的討厭她。
他以為那時的珍夜是受夠了自己這麼個情感上冷冰冰,但卻在肉體上又近乎不可自控,極度割裂,不知所以的鬼畜男,所以才會選擇親手殺死還在腹中的孩子,緊接著又拖著自己那虛弱,傷痕累累的身體,再一次以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羞辱,嘲弄了塔爾塔羅斯所有的神明,最終再以魔術般原地蒸發的手段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下。
其實現在想來……雖然那時的演出極具華麗與戲劇性,可事實上,卻又是破綻百出。
當天,聖殿內的守備鬆懈得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對珍夜的行為,有過任何的反應……且珍夜其實當終於等到自己出現在現場的時候,有多次表現出猶豫不決,甚至是想要義無反顧的奔向自己的反應。
自己那時沒有讀懂她的惆悵與不安,隻是用驚豔的目光……如同一個狂熱的膜拜者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凝視著他……這或許也就是珍夜最終狠下心放棄掙紮,要將鬨劇演出到最後的原因之一。
而且,塔納托斯甚至在當日一整天的時間都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也就是倪克斯。
連赫卡忒這麼個事事親力親為的大忙人,當時都在場的吧。
……她是被逼的?
塔納托斯用複雜的眼神,望向了額頭上敷著冰袋,正躺在床上做著噩夢的珍夜。他的鼻子,好像現在都還能在這淵牢的空氣當中,隱隱約約聞到,那無比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種隻有在沒有星星的夜晚,才會被某人獲取的紫色的物質。印象中,似乎也僅有一人會將其當做煙草吸食……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有些偏激瘋狂,甚至是偏向於陰謀論的程度了……
是母親逼迫她這樣做的嗎?
之後她消失的那段時間裡,有和同樣不在場的母親做了什麼嗎?
拉其爾這孩子……是否就是在這個時候,被珍夜托付給母親的?
她是自願的嗎?她本質上分明是一位感情那樣細膩,那麼會照顧人,那麼溫柔的女孩啊……她對蕭難涼很好啊,自己可都看在眼裡呢。她一定也會成為一位很稱職,很慈愛的的媽媽的……當時得知珍夜懷孕了的時候,塔納托斯在興奮之餘,真的就是這樣想的。
但是她說孩子被她殺死了,她隻想再最後瘋狂一把後,徹底離開自己。
……話說,為什麼分明自己和母親的感情還算得上良好,可修普對母親的態度,卻是和對待卡俄斯那個老家夥的態度都差不多呢?
「一丘之貉罷了。隻能說,不愧是父女倆啊。完完全全就是兩個神經病。當爹的是個為所欲為的巨嬰,做女兒的是個母性泛濫的病嬌。」
這是曾經塔納托斯聽到過的,來自修普輕描淡寫的解釋。
他實在是不想去懷疑,可隨著事情順利的推進,塔納托斯此刻所掌握的信息也是越來越多。
真的是這樣的嗎?證據呢?母親的目的呢?自己並沒有頭緒……唯有赫卡忒曾輕飄飄的說出口的,如同罵人一般的話……但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他這會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那和蕭難涼情況很像的,記憶缺失性問題……其實自己曾經就從母親得到過解釋。她說這是因為神明次生的子嗣,在尚未成熟的成長階段,的確是得依靠父輩的一部分記憶與能力作為確定自身存在的依據。否則,就稱不上是次生的神明,僅僅隻是沒有任何特殊性質的人偶罷了。
但是現在想來,明明光是母親她自己,就有這麼多獨自誕下的子嗣啊……若是一份力量,一份記憶,才能誕出一位新生的幼神,那又該怎麼解釋母親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自己這般症狀的原因呢?
她甚至……還變得越來越強大。
而且有些自己本該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去問雷他們幾個,也隻能得到並不知情的答案……或許需要力量的支撐才得以誕出次生的子嗣,這一點並不是欺騙自己的。但那些自己遺失的那部分記憶,卻是如同被徹底掩藏在了自己腦海中,某個僅憑努力,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觸碰到的地方。
是母親做的吧。
他好像是……被自己一直以來都所信賴的母親給欺騙了。
思緒多如亂麻,越來越多的漏洞與如今所掌握的信息相悖……這煙霧的味道,與拉其爾此刻撥來的電話成為了最後的導火索,讓塔納托斯腦海深處的某些東西,被突兀,又毫無防備的引爆。
直到……
“……喂。聽得見嗎?是我卡了嗎?呐,我說,咱們就這樣僵著,誰都不出聲,隻等著對方先開口……真的有意思嗎。”
自己總算是聽到了當年被自己的冷漠無情給逼走的孩子,開口道出的那略顯稚嫩,卻又顯得疏離與清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