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氏掌刑,林家控礦,海商會壟斷航運。"吳韻的尾巴煩躁地甩動,"墨滄浪的政令出不了墮星塔——據老陶說去年他試圖廢除貝殼鏈,結果第二天,潮音盟就‘進獻’了三百童男女給林家‘試藥’。"
窗外突然傳來破空聲。一隊腳踏琉璃飛劍的滄溟修士掠過貧民窟,劍光掃過之處,幾十間窩棚無聲坍塌。煙塵中浮起一枚浪紋玉簡,上書「違規建築?依律拆除」。
"這就是世家。"吳韻的犬牙磨得咯咯響,"他們才是瀛洲城真正的龍神,”目光望向外城的貧民窟,“而那些外城的平民則是祭品!"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外城的貧民窟在月色下像一塊潰爛的瘡疤,海浪正卷走幾個沒買避潮玉玨的漁民,岸邊世家子弟的樓船卻張燈結彩,絲竹聲混著潮聲飄來。
眾人靈力微蕩,神識如網撒向外城。
所見即地獄:
破船堆成的窩棚裡,婦人正用骨刀剜去孩童腿上的蝕海蛭,血水濺在褪色的"龍神賜福"符上;
浪尖浮著幾具青白屍體,腕骨還套著斷裂的貝殼鏈——那是買不起玉玨的采珠奴;
世家樓船的倒影壓在海麵,甲板上修士們舉杯笑看潮湧,盤中炙烤的正是價值十枚靈晶的"避潮電鰻"。
達麗莎的機械臂"哢"地捏碎窗欞:"老娘當年在魔靈星,那些實驗失敗品過得也比這好!"她反手拽過酒壇,"真鬱悶,喝酒!"
酒過三巡,吳韻忽然躍上欄杆。暗靈力在爪尖流轉,竟引動月光如銀絲般纏繞劍身。他醉醺醺地以犬妖之姿舞起七絕劍法,圓耳朵隨著動作亂晃,尾巴還差點掃翻酒壇。
樓下聚集的百姓看呆了。
“媽媽!我看見狼人舞劍!”
“不是狼,是狗!”
“犬妖...不,犬仙!”
吳韻大笑著念起歪詩:
“浪打礁石千年謊,月照白骨說海皇。
避潮玉玨三百兩,窮漢命賤不如螃!“
戰星辰拍桌狂笑:“好詩!比那些酸秀才強多了!”接著猛然摔碗:“不如跟老子砸錢莊!”
阮小萌九尾炸毛:“最後一句不押韻!”
卻沒想到,樓下貧民聞言偷偷傳唱,三日後竟成瀛洲城童謠!
"再來一壇!"吳韻的爪子拍在案幾上,酒碗裡的月光被震得支離破碎。他忽然一個趔趄翻上欄杆,圓耳朵上還沾著糖醋魚的醬汁。
"看好了!"犬妖右爪虛握,暗靈力竟將月光抽絲剝繭般纏成劍形。本該仙氣飄飄的起手式,卻因後腿打滑變成了狗刨式,尾巴"啪"地掃倒三壇醉仙釀。
"貪狼噬德裂天罡——嗝!"
劍尖挑起的月華絲線突然炸毛,在靜電作用下蓬成蒲公英狀的發光球體。樓下賣炊餅的老漢張大嘴:"仙術!這是仙術啊!"話音未落,就見那"犬仙大人"被自己尾巴絆得原地轉了三圈,鼻子"咚"地撞在燈籠上。
"一劍挑月月躲開~"吳韻醉醺醺地念著歪詩,劍鋒戳向樓下養魚缸。缸裡潮音盟送來的劍浪魚嚇得亂竄,在缸壁撞出北鬥七星的圖案。
阮小萌的九尾不慎纏住凳子,"哎呀"一聲摔進戰星辰懷裡。這個意外卻讓吳韻福至心靈,突然使出一招"天樞指路"——隻見他鼻頭聳動,以嗅聞姿態持劍突刺,劍尖黏著的麥芽糖拉出晶瑩的絲線。
"二斬浪花浪不來~"
劍氣掠過蒸籠,十八個蟹黃包騰空而起。達麗莎的機械臂精準接住,順勢砸向滄浪居方向。暗靈力震蕩著酒碗,發出"嗚嗚"的共鳴,像極了幼犬撒嬌的嗚咽。
當吳韻念到"仙途鬼魅亦虛行"時,忽然仰頭:"嗷嗚——"炸毛的尾巴尖卻凝出清晰的北鬥星圖,在樓板留下七枚發光的狗爪印。老修士剛要讚歎"暗合天道",就被劍氣削落的瓦片砸中發髻。
"收!"吳韻抱著戰星辰的鐵棍就要做埋食動作,突然劍指西方。所有月華絲線瞬間繃直如弓弦,在滄浪居方向凝成貪狼星紋——簷角風鈴驟停,滄浪居樓頂的避雷針無聲裂開一道細縫。
戰星辰的狂笑戛然而止。
"這丹...用海妖妖丹煉的..."犬妖栽進他懷裡,尾巴尖還在一勾一勾地畫符,"人族經脈...嗝...會燒出洞來..."
鼾聲淹沒未儘之語。翌日,百姓爭相傳頌"仙犬醉劍"的奇觀,卻無人注意被月光灼傷的屋簷缺口裡,正滲出紫黑色的黏液。
第二天,外城衝浪台。
衝浪台上,三十六根青銅柱頂端的水晶球同時亮起,投射出半透明的海市蜃樓——那是昨夜"仙犬醉劍"的殘影。吳韻的醉態被放大百倍,在浪尖上踉蹌舞劍的畫麵引得圍觀者哄笑。
隨著海市蜃樓的景象不斷變化,直到雙月重疊的那一刻,瀛洲城的海麵突然靜止了。
七彩的"天使"與銀白的"月亮"在蒼穹之上完美交融,投射下的光幕將整片海域割裂成碎片。千米高的巨浪凝固在空中,浪尖折射出的水刃寒光將雲層切成絮狀。墮星塔新修的黑曜石基座嗡嗡震顫,塔頂鑲嵌的三十六顆星淚礦同時亮起,在城牆上投下蛛網般的藍色光紋。
"時辰到了。"墨滄浪站在塔頂擴音陣前,逆鱗眼罩映著雙月光輝。他今日特意換了一襲靛藍長袍,袖口浪紋用鮫人血繡成,在風中翻湧時如同活物。
塔下廣場擠滿了人。參賽修士、世家代表、平民百姓,所有人的臉上都浮動著藍紫交錯的月影。吳韻站在末日之翼小隊最前方,犬耳捕捉到三海裡外潮汐漩渦的轟鳴——那是海皇殿第一入口開啟的征兆。
"諸位。"墨滄浪的聲音通過擴音陣傳遍全城,溫和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昨夜醜時,潮音盟餘孽突襲墮星塔廢墟。"
他抬手揮出一段影像:幾個黑袍人正在轟擊火山口封印,畫麵中隱約可見紫黑色的魔氣。吳韻的暗靈根突然刺痛——那些"餘孽"施展的分明是滄溟府秘傳的浪疊掌。
"為防魔族趁虛而入......"墨滄浪的指尖在劍穗上輕叩三下,這個細微動作讓吳韻想起老陶說過的話——那是滄溟氏下達滅口令的暗號,"本座決定公開海皇殿第二入口。"
廣場頓時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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