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無源之風驟然掀起垂落的床幔。幔帳飛揚的刹那,阮小萌驚恐地瞥見床榻後方那麵巨大的菱花銅鏡!鏡中映照的哪裡是王爺與夏清梧?鏡中的“夏清梧”,正側過臉望向帷幕方向,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勾起一個極致冰冷、充滿嘲諷的冷笑!那笑容無聲地說著:看啊,你的誓言,不過是我的一件玩物。
“傻姑娘,”睿親王字清韻)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冰冷得毫無溫度。他猛地轉過頭,暗紫色的魔光取代了往日的深邃,穿透帷幕,死死鎖定了阮霽月藏身之處!“你真以為我會喜歡一個隻會傻笑的蠢貨?”每一個字都像鈍刀子割肉。
鏡中的“夏霽月”配合地伸出玉臂,蛇一般纏上王爺的脖頸,紅唇貼上他的耳垂,目光卻挑釁地穿透帷幕,直刺躲在後麵的阮霽月。她指尖忽地燃起一簇熾烈耀眼的太陽金焰!火焰跳躍的目標,赫然是阮霽月去年寒冬,熬了整整七夜,手指被繡針戳破無數次才繡成的平安劍穗——那個她羞澀地塞進王爺手中,上麵歪歪扭扭繡著“萌心佑韻”的劍穗!
金焰吞吐,劍穗瞬間化作飛灰。灰燼並未飄散,而是詭異地凝聚在半空,盤旋、重組,最終定格成兩個巨大的、燃燒著嘲諷的字——
可笑!
“轟!”阮霽月的識海仿佛被投入滾油!痛!錐心刺骨的痛!比銀針刺穿指甲更甚百倍!她想要尖叫,喉嚨卻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無數碎片如蝗蟲般強行鑽入腦海,粗暴地覆蓋篡改著原本的記憶畫卷:
築基失敗的密室,靈氣潰散如刀。門外傳來王爺清晰的嗤笑,對象是聞訊趕來的夏清梧:“藥王穀的靈丹妙藥也救不了廢物?終究是廢物。”
昏暗的丹房,藥香彌漫。她小心翼翼捧著熬製了三天三夜、眼睛熬得通紅的療傷藥罐走向王爺書房。轉角處,夏清梧“恰好”迎麵走來,“哎呀!”一聲驚呼,玉手“無意”拂過罐身。滾燙的藥汁潑灑一地,也澆滅了她所有期待。夏清梧掩唇,眼中毫無歉意,隻有洞悉一切的涼薄:“霽月妹妹不會生氣吧?姐姐也是無心呢。”
更多碎片蜂擁而至:王爺在宮宴上對她冷淡的側臉;夏清梧“不經意”展示王爺所贈藥王穀珍寶;下人們私下憐憫的議論……
“噗——!”現實中的阮霽月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星星點點濺在冰冷的銅鏡上。緊接著,眼、耳、鼻、唇,七竅同時沁出細密的血絲!她痛苦地蜷縮在地,身體劇烈抽搐。意識深處,那顆原本玲瓏剔透的道心,清晰地浮現出蛛網般猙獰的裂痕。而在那裂痕最深處,一點漆黑如墨的詭異花蕾悄然鑽出,急速綻放——赫然是一朵盛開的、散發出墮落甜香的黑色曼陀羅!情咒,在這一刻徹底成熟,根植於她最純粹的愛戀與此刻最深的絕望土壤中。
“王爺!有新發現!”王府侍衛長江墨粗獷的聲音如同驚雷,撕裂了因阮霽月被抬回聽雨軒而暫時壓抑的沉悶。他手中捧著一個打開的紫檀木小匣,裡麵墊著暗紅的絲絨,盛放著幾塊鴿卵大小、閃爍著妖異藍紫色光澤的晶體——比此前在春棠指甲縫裡發現的紫晶砂更純粹、更耀眼!
“在何處發現?”吳韻眼神銳利如刀。
“夏王妃藥圃深處,一株三十年雪見草根須之下三尺處掘得!”江墨聲音低沉,“埋藏手法隱秘,若非細嗅之下有極淡的‘凝香散’氣息隔絕探查,幾乎無法察覺。”
“‘凝香散’?”吳韻眉頭緊鎖。此物乃宮廷秘製,用於保存奇珍異寶,隔絕蟲蟻氣息,非位份極高或有特殊門路者不可得。
“正是!”江墨肯定道,“更關鍵的是,掘出此匣的護衛,在匣子底部隱秘角落,發現了一小片粘連的、未燃儘的衣袖布料碎片。經府中老織娘辨認,乃是‘浮光錦’!”
“浮光錦?!”吳韻猛地站起。此錦流光溢彩,價值千金,整個王府,唯有趙寒酥受寵時,得他賞賜過兩匹!一匹做了她生辰那日的舞衣,另一匹…似乎被她賞給了身邊最得力的侍女柳煙!
矛頭瞬間發生了驚天逆轉!
“提審柳煙!”吳韻的聲音帶著雷霆之怒。
柳煙被拖拽上來時,麵無人色,抖如篩糠。當那塊浮光錦碎片與她昨日所穿中衣袖口缺失的一角嚴絲合縫地對上時,她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王爺饒命!娘娘饒命啊!”柳煙涕淚橫流,瘋狂磕頭,“是…是趙側妃!是側妃娘娘指使奴婢的啊!她…她給了奴婢紫晶砂和凝香散,命奴婢趁王妃娘娘午後小憩藥圃無人時,偷偷埋下…說…說隻要栽贓給王妃,王爺必厭棄王妃,她就能…就能重獲恩寵了!誰知…誰知春棠那賤婢不知怎地知道了此事,竟以此要挾奴婢,索要錢財…奴婢怕極了,才…才在給王爺送的食盒裡藏了金錠想穩住她…奴婢真的沒想害死春棠!那蠱毒…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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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寒酥臉色煞白如雪,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辯駁不出。人證物證俱在,浮光錦碎片更是鐵證如山!
吳韻看著癱軟在地的柳煙,又看向搖搖欲墜、眼中滿是驚惶與難以置信的趙寒酥,心中五味雜陳。趙寒酥驕縱善妒,他知曉,為爭寵使些小手段,他也容忍。但如今,竟發展到栽贓陷害、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更牽扯進了陰毒的蠱蟲!
“趙寒酥,”吳韻的聲音疲憊而冰冷,帶著深深的失望,“馭下不嚴,心術不正,構陷主母,其心可誅。”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念你侍奉多年…禁足‘寒酥閣’,無本王令,終生不得踏出半步!”這是比之前對夏清梧更嚴厲的懲罰,形同打入冷宮!
趙寒酥如遭雷擊,美麗的眼眸瞬間失去所有神采,身體一軟,被兩個麵無表情的婆子架住,拖了出去。隻有一聲淒厲絕望的哭喊在廳堂內回蕩:“王爺!妾身冤枉!是他!是那個姓阮的小賤人!她才是妖孽!她的鈴鐺…鈴鐺邪門啊王爺——!”
吳韻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阮霽月?那個此刻七竅流血、昏迷不醒躺在聽雨軒的人?她的鈴鐺確實古怪,但趙寒酥所言,更像是氣急敗壞的攀咬。他揮退眾人,獨自走向書房,隻想靜一靜。
推開書房沉重的雕花木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燭火搖曳,映照著淩亂的桌案。他習慣性地走向那張堆滿了漕運河道圖、稅改細則、朝臣奏議的紫檀大案,目光猛地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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