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墓!那該死的入口!坐標就在這片星雲之中,而他此刻就在星雲內部!它到底藏在汴京的哪個角落?這滿城的繁華喧囂,這巍峨的宮牆殿宇,這擦肩而過的芸芸眾生——哪一個是通往核心的鑰匙?
疑心一旦化作實質的火焰,便再也無法壓滅。就在剛才,他還為驗證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而自殘,現在,他要驗證這芸芸眾生的“真實”——他們究竟是幻影,還是……活生生的阻礙?
吳韻猛地抬起頭,沾染著自己鮮血的手死死攥緊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撞開試圖上前替他包紮傷口的夏琪,如同一頭衝出牢籠的負傷猛虎,赤紅著雙眼衝向緊閉的房門。
“轟隆!”厚重的雕花木門被他一腳踹開,破碎的門栓木屑橫飛。初夏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進來,帶著市井特有的溫熱氣息和嘈雜聲浪,瞬間將他淹沒。
睿親王府門外,正陽大街。這是汴京最繁華的動脈之一。人流如織,車馬喧囂。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南來的花布,北來的皮貨咯!”
“新出爐的胡餅,香掉牙咧!”
“磨剪子嘞——戧菜刀——”
脂粉攤前,幾個衣著光鮮的仕女掩唇輕笑;綢緞莊門口,富商腆著肚子慢悠悠踱步;沿街的茶館裡人聲鼎沸,說書先生拍響驚堂木,唾沫橫飛;挑著沉重擔子的苦力汗流浹背,吆喝著讓路;幾個瘋跑的孩童險些撞到賣糖人的挑子,引來一陣粗魯的嗬斥……汴梁城的煙火氣與勃勃生機撲麵而來,真實得令人窒息。
吳韻就站在王府那高高的石階上,俯瞰著這片沸騰的、充滿生命喧囂的海洋。掌心的傷口還在流血,溫熱的液體順著冰冷的劍脊滑落。他眼中卻隻有一片冰冷的審視與瘋狂的懷疑。
“讓開!都給我讓開!”一聲粗嘎的吼叫打破了街角的喧鬨。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推著一輛堆滿沉重柳條筐的獨輪車,在人群中艱難前行。沉重的車輪碾過石板縫隙,發出吱呀呻吟。他似乎急著趕路,動作莽撞,前方一個提著竹籃的老婦躲閃不及,被車轅蹭了個趔趄,竹籃脫手,裡麵的青菜蘿卜滾了一地。
“哎喲!我的菜!”老婦心疼地蹲下身去撿。那推車漢子卻看也不看,嘴裡罵罵咧咧:“老不死的,不長眼啊!礙著大爺的道了!”抬起一腳,竟是要踹向那老婦佝僂的背脊!這一幕,瞬間點燃了吳韻腦中那根繃緊到極限的弦!是幻象?還是真實?那漢子暴戾的動作,老婦驚惶絕望的眼神——太具體!太像某種精心編排的陷阱!為了阻擋他?為了迷惑他?劍仙墓的入口,是否就藏在這些“人”的“真實”之下?
“住手!!!”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滾滾聲浪蓋過了整條街市的喧囂。所有聲音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刹那間,上百道目光齊刷刷驚恐地投向王府台階之上。
隻見那位身著親王常服、本該尊貴無匹的睿親王,此刻卻如同地獄爬出的修羅。他臉色慘白如同金紙,披散的黑發被冷汗黏在額角,更襯得雙目赤紅欲裂。最駭人的是,他那隻緊握長劍的手,鮮血淋漓,順著寒光閃閃的劍刃不斷滴落,在地上濺開一朵朵細小的紅梅。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深可見骨,血腥氣息在暖風中迅速彌漫開來。那推車漢子被這聲暴喝和眼前血腥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踹出的腳僵在半空,仿佛被無形的烙鐵燙到,哆哆嗦嗦地收回來,腿一軟,噗通一聲癱跪在地,獨輪車歪倒,柳條筐砸翻,裡麵的瓜果蔬菜滾落一地。
吳韻的視線冰冷地掃過瑟瑟發抖的老婦,最後落在那漢子驚懼扭曲的臉上。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進腦海:如果這些都是幻影,如果這整座城都是劍仙墓的墓壁……劈開他,或許就能看到裂縫?看到通往核心的路徑?
“妖孽!休想擋路!”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嘶吼。手中染血的青銅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帶著他全部的戾氣與瘋狂,如同毒蟒出洞,沒有半分猶豫,直刺向那驚恐不已、癱坐於地的漢子心口!
這一劍,快、狠、絕!劍尖撕裂空氣的聲音尖銳刺耳!卻在觸及那漢子心口三寸的距離時,往上偏移了一點角度,劍鋒刺入漢子的肩膀。鮮血飛濺!
“殺人啦——!!!”
“王爺瘋了!!!”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隨即是震耳欲聾的驚恐尖叫徹底撕裂了汴京的午後。人群如同炸開的沸水鍋,完全失控。
近處的人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後逃竄,撞翻了貨攤,踩掉了鞋子;遠處不明所以的人被這恐怖的聲浪裹挾,也跟著尖叫推搡,爭相逃命。西瓜被踩成爛泥,胭脂水粉潑灑一地,繡鞋羅襪狼藉不堪。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嚎哭、男人的怒吼、桌椅翻倒杯盤摔碎的稀裡嘩啦聲……彙成一片末日般的混亂海洋。
幾個膽大的、穿著皂衣的漢子試圖上前阻擋,那是巡街的鋪兵。但吳韻手中染血的青銅長劍化作一道冰冷的光弧,劍光縱橫,殺意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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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已是頂尖的武者,此刻心緒狂亂,招式更是毫無章法卻狠辣異常,招招搏命!幾聲沉悶的鈍響和淒厲的慘嚎,最先撲上去的兩個鋪兵捂著飆血的傷口滾倒在地。血腥味更濃了,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整條街的心臟。
“攔住他!保護百姓!”更多的鋪兵嘶吼著從街角衝來,手持水火棍,結成陣勢,但麵對一個狀若瘋虎的王爵,他們的勇氣在絕對的力量和瘋狂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這徹底失控的混亂頂點,一陣整齊而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悶雷由遠及近。鐵甲鏗鏘,寒光刺眼!一支披掛黑甲、殺氣騰騰的騎兵隊如同分開潮水的鋼鐵礁石,強行衝入混亂的街區。
為首軍官目光如鷹隼,瞬間鎖定場中那個浴血揮劍的身影。
“城防軍!奉聖諭!拿下睿親王!務必生擒!”軍官高舉令旗,厲聲咆哮。鐵蹄踐踏著狼藉的街麵,長槍如林,鐵索飛舞。
吳韻的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狂怒,青銅劍瘋狂劈砍,與刺來的長槍撞擊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火星四濺。他像一頭困在陷阱裡被群狼圍攻的猛獸,縱然力量驚人,每一次劈斬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逼得士兵後退,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更多的鐵索纏繞上來,絆住他的雙腿,幾支長槍的側刃狠狠地拍擊在他手腕和肩背上,力道沉重,意圖擊落武器而非致命。劇痛讓他的動作一滯。
“呃啊——!”一聲悶哼,手腕遭受重擊,青銅長劍終於脫手,“鐺啷”一聲掉落在染血的石板路上。更多的士兵蜂擁而上,用身體和繩索死死將他壓住。冰冷的鐵甲硌著他的骨頭,繩索勒進皮肉,令他窒息。他徒勞地掙紮,染血的五指在光滑冰冷的石板上抓撓,發出令人牙酸的嘶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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