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雨幕肆意的潑灑大地,倭桑瀛虎尾番西北邊境之地,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這裡的地勢較為平坦,多時平原林地,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大地仿佛不甘心千遍一律的平靜,平原的走勢往往有些高低起伏,而羅素鎮便處於一片四周略高的低穀地勢之中。
前幾日的大雨就讓羅素鎮受儘了折磨,城中局部地區已經有了及腰高的積水,好不容易放晴幾日,積水剛剛被鎮民疏通乾淨,這突如其來的暴雨再一次讓羅素鎮遭了殃。
“神女”的祈禱仿佛隻是讓天神暫時打了個盹,等他醒來,又再次降下無邊的雨水,好像要洗刷什麼肮臟之物般無窮無儘。
此時的羅素鎮就宛如從江水中冒出的城市一般,本就低矮的城牆隻有半截露出水麵,城牆之上之刻守城的士兵全都躲避在臨時搭建的藏兵棚中,身體卷曲在一處,無助的望著不斷落下雨水的天空,眼神迷茫的呆坐著。
上一次夜襲岸田太郎大營的行動失敗,讓井田柰子的軍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不僅僅是損失超過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更可怕的是軍心的動搖,喝了“聖水”的士兵們本是戰無不勝的,但這一次不僅失敗了,而且是慘敗,就連“神女”都敗擊敗逃走。
這樣的結局,讓本來無比崇拜井田柰子的農兵的心理產生了動搖,士氣的低迷,比兵力的損失更加可怕,戰損過大可以再繼續招募新兵,戰鬥力不足,可以通過不斷的訓練和作戰來提升,但士氣的低迷和軍心的動搖是極其難以挽救的事情。
井田柰子此刻坐在房間之內,看著屋內一角放置的木桶發呆,不斷的降雨讓本就失修的房屋開始漏水,已經到了必須使用木桶來接水的程度,不然整個屋子裡將會變得泥濘不堪,讓人無處下腳。
滴嗒不停的水聲仿佛不斷敲擊在井田柰子心中的警鐘,她能預感到這場大雨會讓她陷入無比的危險之中,但是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她已經被困在了這裡,城中已經被雨水浸泡,糧食受潮嚴重,就算對方不來攻打,過不了多久如果沒有食物,她不是被城鎮中的暴民打死,就是被餓死。
而且現在就算是想要逃走都做不到,城鎮處於一片低窪的地勢之中,四周已經是一片澤國,而這座小鎮之中卻是沒有一條船隻可用,如今可算是徹底變成了甕中之鱉,困死在這座小鎮之中。
井田柰子心中憤恨異常,她後悔當初不應該不舍這個所謂的根基,敗兵之後便率領殘兵逃往其他城鎮躲藏起來,潛身藏形不再露麵,倭子國一時半刻也難以找到自己的行蹤,待到自己羽翼豐滿,東山再起之時,勝敗尤為可知。
可是現在真可謂是敗局已定,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岸田太郎能夠憑借家族的背景和自己的能力投靠倭子國,成為一方將領,手握實權。而自己一介女流,名不經傳,一旦失敗,最後的結局就是被擒拿回去斬首示眾而已。
她還不想死,她隻有二十六七歲而已,想到這些井田柰子兩行清淚不由奪眶而出。
可就在她暗自神傷之際,忽聽門外一陣喧鬨,她急忙打開房門向外觀看,隻見一眾士兵全身泥濘不堪衣甲不整的站立在門外,井田柰子的近衛手握野劍對著這些農兵怒目而視,領頭的隊長大聲嗬斥道:“你們不知道這是神女大人休息的地方嗎?怎麼敢到這裡來鬨事,信不信我這就處置了你們這些該死的家夥!”
“怎麼回事!?”井田柰子一出房門就看見這樣劍拔弩張的一幕,不由眉頭微蹙,開口問道。
“神女大人!”近衛隊長見是井田柰子出來,急忙收起野劍,轉身單膝跪倒說道:“啟稟神女大人,他們說沒有吃的,所住的兵營也是漏水嚴重,無法居住,說要找您理論!”
“神女大人!請您為我們做主!”一名農兵手中拄著長槍,向前走了兩步,朝著井田柰子高聲喊道:“神女大人,您住在這裡不知道我們的處境,那些將領給我們安排的兵營全是低窪之處,您看看這城裡的水,已經沒了腰了,我們住的地方根本躺不了人,坐下都會被水淹沒頭頂,我們怎麼辦?
吃的糧食也沒有了,原本說是一天一頓飯的,現在已經兩天沒給一口飯吃了,我們打了敗仗僥幸未死,難道逃回來要被餓死在這裡嗎?”
“對,請神女大人給我們做主,嚴懲那些該死的將領,讓我們餓著肚子,他們卻躲在營帳裡吃著乾肉,這是逼我們殺人啊!”另一名士兵也是雙眼血紅一臉凶相的厲聲喝道。
“你說什麼!?你難道要反了不成?”近衛隊長聽聞這名士兵的話,立刻站起身形,再次拔出腰間的野劍,對著那名士兵怒目而視,仿佛隨時可能撲上前去將他的人頭斬下。
“這...”那名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士兵,被近衛隊長如刀般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頓時生出懼意,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確定旁邊一名高大的士兵說道:“怎麼,不給飯吃,還讓我們在水裡睡覺,我們難道不能上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子就是要反了,你待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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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受死吧!”近衛隊長聽罷他的話語不由大怒,一揮野劍便衝上前去,斜肩帶背一劍劈了下去。
那士兵也不含糊,舉起手中的長槍便是往外一架,雙方便這樣打了起來,近衛們見隊長動了手,也都齊齊衝上前去,要將對方拿下,而農兵們一見如此情形自然不能讓自己的戰友吃了虧,於是紛紛加入打鬥之中。
雙方就這樣在井田柰子房前的水中打了起來,激起一陣陣四濺的水花,井田柰子看著這種情形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
當初若是她全盛時期,誰敢在她麵前如此的放肆,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足以證明自己的統治力在崩塌,底層的農兵們已經出現了躁動,若是再不想辦法離開這裡,恐怕不等岸田太郎前來攻打,她自己都得被這些農兵們撕成碎片。
可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名斥候從遠處冒著雨,趟著積水向這邊趕來,他一邊連滾帶爬的行走,一邊大聲叫道:“神女大人,不好了,敵兵乘船攻來了!”
“什麼!?”井田柰子聽聞斥候的稟報,立時大驚,這幾日天降暴雨,自己還以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苦不堪言,所以才沒有發起進攻,沒想到是偷偷去造船去了,這樣的積水地勢之下,乘船來攻確實是最好的辦法,既可以節省體力,又能保持機動的優勢,瞬間讓自己的殘兵們陷入了一種被動挨打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