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智暉的機關爪觸碰到“胸腔”內一直跳動不停的黑色石塊，葉直聽到一聲輕鳴，在石屋內卻是無比清脆響亮。
葉直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酈智暉想要做什麼，急忙擺手道：“祖爺爺大可不必啊！酈家還需要您把持大局，我一個彙元小賊才是何德何能啊！”
然而葉直的話語並沒有勸住酈智暉的動作，機關爪正緩慢而精準地拔除黑色石塊上密密麻麻的機關通路，而也隻氣海內響起中氣十足的老者笑聲：
“哈哈！小家夥放心，我酈智暉可沒那麼容易死，不過有些事嘛，很難說是不是老天安排好的。我正愁怎麼處理它呢，老天就送來個賊，你說我還有什麼彆的路能選呢，哈哈！”
酈智暉機關爪的動作逐漸快了起來，他的語速也變得飛快。
“第一次，我對煉器術失去信心了，老天送來了機關術這條路。第二次，我覺得酈家要完蛋了，老天送來了逃離荊陽州這條路。第三次，我要一命嗚呼了，老天送來了隕星石材和機關續命術這條路。這次不知多少人來爭奪我長壽的秘訣，老天就恰好送了個賊來，哈哈，小家夥沒這種感覺嗎？”
葉直突然雙腿一軟，完全愣住了，氣海裡酈智暉說的話也聽不清了。
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嗎？
雖然從安元城逃出來後，葉直就一直隱隱有被什麼推著走的感覺，但還沒那麼明顯。然而當聽完酈智暉說的經曆後，葉直突然心中一顫，一種無力感充斥著他的內心，甚至比在支稻的盜指界中更加無力。
失去五感和元識至少他葉直還能思考，而如果親身經曆的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那活著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葉直想不明白，他開始回憶這段時間的經曆，真的，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嗎？
安元城師父陳尋空的任務，吸入運元珠朱婷芸、夜光杯王北巔，逃到瀝江邊遇到最後一個艄公越南進，朱婷芸破解封印放出水龍......
朱婷芸沉睡，洛城大比，結識方鎮、白海堯、林燁、古宇還有冀洛衝......
洛元門內外衝突，王北巔的顧慮和他的舊友冀德清，安無咎的邀請，洛淑的憤怒與釋懷，她說過自己的命數之線不夠完整，似乎還被人修改過，這是否說明自己的命運早就被安排好了呢？
葉直感到自己的心好似在墜落，而周圍都是一片黑暗，比五感元識儘失麵對的黑還要黑。
歡隱宗，鄒開南，幽魂閣，盧步休。械機城，酈桂梅，國師府，付夜寧......
何婧初，孟先生，獨樂樂，支稻，酈柔，酈智暉......
遇到的這些人，也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嗎？
還有好似無處不在的久通包子鋪，神秘莫測的林老國師......
想到這，葉直莫名輕輕一笑，他一個彙元小賊，究竟何德何能啊！老天要給他安排什麼路呢，他有得選嗎？
老天啊，我隻是個小賊而已啊......
全身打了個冷顫，葉直輕歎了口氣，一個沒有元氣通路的元修，一個無路可逃的賊，如何生，如何死，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戲本，葉直被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逐漸拉向深淵。
這時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難道最初師父陳尋空出現在那偏遠的小村，也是老天安排好的嗎？師父幫他開啟氣海，帶他修煉做賊，也是老天安排好的嗎？
嗬嗬，那又何必說什麼“天有五賊，吾輩賊天”？
既然都是老天安排好的，還真想著賊天呐！
渾身戰栗，氣海震蕩，葉直的心境處在奔潰的邊緣。
不知為什麼，葉直此時特彆想哭，他畢竟隻是比其他同歲經曆的多了一點，他還隻是個少年，還隻是個孩子。
此刻莫名其妙地開始窺探“老天”或是“命運”，隻能看到好似一張大手高懸頭頂，不停操控著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無力和虛無的感覺不斷衝擊著葉直的內心，讓葉直的思考趨於一個模糊的結論。
原來，沒得選的是他葉直自己，不管做什麼，都隻是沿著老天安排好的路在走，不是嗎？
什麼“天有五賊，吾輩賊天”，自己修的元道，難道不就是個笑話嗎！
葉直長呼了口氣，卻聽到氣海裡傳來斷斷續續微弱的聲音，似乎是王北巔的聲音：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
葉直搖了搖頭，撇了下嘴卻沒笑出聲。
這也是老天安排好的吧，一直沒出現的巔哥，現在到了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了嗎？
接下來呢，是不是該芸兒出來說話了呢？
葉直默默想著，但氣海內響起的不是清脆稚嫩的朱婷芸的聲音，當然也不是自稱本宮朱婷芸的聲音，而是中氣十足的酈智暉的聲音：
“喂，喂！小家夥，聽得到嗎？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氣海怎麼一副快要奔潰的樣子啊？”
葉直不想說話，但出於禮貌還是回應道：“祖爺爺，你心態是真的好，知道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還能這般有活力......”
“啊？小家夥，你在說什麼怪話呢？什麼都是老天安排好的，你在說什麼呢？”
葉直歎了口氣，還是繼續說道：“就是親身經曆的一切，遇見的人和事，都是老天安排好的，那還有什麼路可選呢？”
葉直明顯感到
“呃，小家夥，你是不是會錯意了？我酈智暉就那麼隨口一說，隻是感慨一下天無絕人之路，我們這些庸人，還值得老天花心思安排什麼路啊？哈哈！小家夥，我明白了，你完全是自己想入非非了！”
不等葉直回應，酈智暉接著道：“怎麼會沒得選呢？當然還有的選啊！小家夥，不管你遇到什麼事，你都能選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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