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瑩轉身走向樓梯口,不對稱外套的下擺隨著動作揚起一個利落的弧度:
“走啦,不是說要帶我去嗎?”
她的語氣輕鬆得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閒聊天氣。
隻有攥得過緊的拳頭暴露了真實情緒——黑色露指手套的關節處繃出幾道細褶。
“有機會一定向你哥告發你。”
“隨你~”
她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熱褲邊緣掛著的金屬鏈條叮當作響。
長筒襪上緣若隱若現的電子紋路隨著步伐明滅,像是某種無聲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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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城c6區,廢棄教堂尖頂。
霓虹在破碎的彩窗上流淌,將彩繪聖母的臉分割成斑駁的色塊。
遠處高樓的全息廣告牌在夜霧中閃爍不定。
栩晚蹲在光影交界處,栗色發絲被霓虹染成紫紅色。
夜風卷著栗色發絲掠過她的臉頰——有幾撮頑固地翹著。
她第三次伸手去壓那撮翹起的頭發,發絲卻像跟她作對似的彈了回去。
“嘖。”
她咂了下舌,索性任由它們支棱著。
轉而盯著終端上跳動的坐標以及注文。
根據上麵的資料顯示,他每晚十點半準時回來。
十點二十五分。
栩晚猶如夜貓一般,蹲在陰影處等待著目標出現。
袖劍在她手腕上輕輕震顫,像隻迫不及待要撲向獵物的貓爪子。
她突然想起早上顧晟替她調試武器時,是怎麼認真檢查每一個零件的。
“渡鴉。”
她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舌尖抵住上顎。
要是放在半年前,光是想到要麵對蝕光會的高層乾部,她可能就會腿軟。
但現在——
栩晚摸了摸袖劍上顧晟新刻的標記,她嘴角剛揚起,突然僵住。
吱呀——
生鏽鉸鏈的呻吟刺破寂靜。
栩晚瞬間繃緊脊背,卻立刻察覺到異常。
不對。
太安靜了——
沒有腳步聲,沒有衣料摩擦聲,連呼吸聲都捕捉不到。
隻有鐵門晃動的陰影,像一張咧開的嘴。
“暴露了?”
這個念頭剛浮現,下方的對話聲就打消了她的疑慮。
............
“蝕光會的人都住老鼠窩?”
男聲帶著誇張的嫌棄。
“情況特殊。”
渡鴉特有的沙啞嗓音響起,像是砂紙摩擦金屬:“分部不久前被血洗,但有個叛徒可能帶著‘深淵’在追殺我。”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不謹慎點,昨晚我也死在d7區了。”
昨晚有命令下來,讓灰燼城的蝕光會成員集合去d7區,但渡鴉沒有去。
昨晚蝕光會命令下來時,渡鴉正坐在安全屋裡擦拭他的配槍。
命令要求所有還在灰燼城的高層立即前往d7區集結。
但他隻是冷笑一聲,將通訊器扔進了垃圾桶。
他心裡清楚得很,昨晚不過是去送死而已。
先前那個男聲突然拔高:
“深淵?什麼人的代號怎麼裝?比我還過分的?”
渡鴉的冷笑混著金屬碰撞聲:“就是那個......”
話音戛然而止。
教堂外,巨大的全息廣告牌突然切換方向,刺目的白光如利劍般穿透彩窗。
............
對話停止的瞬間。
栩晚的指尖在袖劍機關上頓了頓。
她本能的調整姿勢,卻在扭頭時突然僵住——
自己晃動的影子正清晰地映在彩窗裂痕上。
而渡鴉站立的角度,恰好能看見這道影子。
一滴冷汗順著脊椎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