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炸開,卻理不出半點頭緒。
“彆想太多。”
顧晟經過幾人身邊時,輕輕拍了拍餘茗清的肩膀示意她留下。
“去安置一下傷員。”
白韶然的身體先於意識行動起來,向前踏出半步。
“小——”
話音在舌尖打了個轉,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當心。”
慕容憐折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目光緊鎖著那個挺拔的背影。
就在顧晟即將踏入暗紅能量的瞬間,他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側首回望:
“乾得不錯。”
他的聲音裡帶著往日的溫和:“我很高興看到你們的成長。”
這句話來得如此突然,卻又如此熟悉。
白韶然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眼眶突然泛起一陣酸澀。
慕容憐折的手懸在半空,最終隻是輕輕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彆至耳後——
那個離彆的夜晚,他也是用這般語氣,事無巨細地叮囑著每一個注意事項。
——他還是他。
這就夠了。
............
那些令紀凝萱等人望而卻步的狂暴能量,在他麵前如同虛設。
走廊上橫七豎八倒著的狩夜隊員們艱難地抬起頭。
他們的視線因痛苦而模糊,作戰服被能量衝擊得殘破不堪,但依然能看清那道逐漸走近的身影——
筆挺的狩夜製服在能量風暴中紋絲不亂,長刃上跳動的電光在昏暗的走廊裡劃出幽藍的軌跡。
可那張被戰術目鏡遮住大半的臉,卻不是他們熟知的任何一位長官。
“那是......誰?”
一名隊員艱難地支起上半身,聲音嘶啞。
沒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個陌生的狩夜軍官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長靴踏過滿是裂痕的地麵,發出清晰的聲響。
更令人驚異的是,隨著他的經過,那些折磨著他們的狂暴能量竟然開始平息。
一名隊員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逐漸恢複正常。
“等等......”
有人想要叫住他,卻在看清對方長刃上纏繞的能量時噤了聲——
那抹幽藍中夾雜著暗紅的雷霆,喚醒了他塵封的記憶。
三年前那場戰役後,祁明城檔案室確實有過相關記錄——
關於一個能操控雷霆的能力者。
但後來再去查證時,那些資料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等雷霆......”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血沫,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通訊器突然傳來電流雜音,隨後是那個低沉冷冽的聲音。
“還能站起來的人,包圍禮堂。”
倒在地上的狩夜隊員們渾身一震。
他們已然明了。
————————
禮堂內,陳延年張開雙臂,聲音因亢奮而撕裂了原本斯文的聲線:
“對,就是這樣!讓我們共同見證——”
他的鏡片後,瞳孔因狂熱而微微擴張,視線掃過台下每一張仰起的臉。
“能量打破桎梏,與生命完美融合——”
喉結滾動間,唾沫星子濺在演講台上。
“這至高無上的——”
哢嗒。
一聲輕響。
陳延年的演講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僵在最後一排——
那裡有個學生正扭頭看向禮堂大門。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像被無形的漣漪推動,整個禮堂的視線層層轉向同一個方向。
陰影裡,一道縫隙無聲裂開。
黑暗的間隙中,一點冷光微微閃爍——戰術目鏡的反光,像深夜狙擊鏡的瞄準點。
陳延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即使隔著整個禮堂,即使對方戴著全覆蓋目鏡,他依然能感受到那道視線的重量——
不是槍口的鎖定,而是手術刀劃開皮膚前的停頓,精準、冰冷、不容掙紮。
戰術目鏡後的聲音平靜地傳來:
“抱歉打擾。”
每一個音節落下,陳延年的睫毛就顫動一次。
“再加一個觀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