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尖突然停止了晃動,裙擺安靜地垂落。
實驗室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培養艙中的氣泡聲輕輕作響。
“等學長忙完這邊所有的事......”
她突然抬頭,銀色眼眸直視著顧晟:“......再來這找我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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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過霍提雅這個名字麼?”
消息顯示已讀後,對麵停頓了異常長的時間。
顧晟幾乎能想象到楊海生推眼鏡時微微顫抖的手指。
“她在曙光城?”
回複簡短而克製。
“對,而且她恰好有我們需要的那個權限。”
“......”
楊海生的消息再次發來時,顧晟注意到發送時間已經過了三十秒:“結果呢?”
“結果就是......”
顧晟將霍提雅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轉述。
通訊器那頭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最終,楊海生的回複帶著罕見的挫敗:
“她是個瘋子,話不能全信,但她這點說的沒錯,我的實驗確實存在這個漏洞。”
又一條消息緊接著彈出:“她也確實是個天才,但她的倫理觀......你自己判斷吧,如果方案可行......”
消息在這裡斷了一下:“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
顧晟簡短地回複,關閉了通訊界麵。
風衣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
周遭很安靜,隻有風雪掠過建築縫隙的嗚咽聲。
耳邊少了那位少女嘰嘰喳喳的悅耳聲音,這寂靜竟顯得格外刺耳。
“唉。”
他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細小的水珠。
“祈業合。”
顧晟望向廊橋對麵的某個窗口,目光複雜:“你最好是真的能救自己的女兒。”
儘管祈業合隱瞞了太多真相,但顧晟仍記得那個男人看向祈漣時,鏡片後一閃而過的痛楚。
那是偽裝不來的——
一個父親對女兒最本能的守護。
他轉身走入風雪,黑色身影逐漸被漫天飛雪吞沒。
在他身後某個窗口,一抹銀色的身影靜靜佇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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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為什麼你不理我?”
“學長?”
“學長,要不要考慮一下......當我的助手,陪我去曙光城?”
“學長,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學長......”
“忘了我。”
顧晟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身來。
他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夢境中那一聲聲清冷又執拗的“學長”仿佛還在耳畔回蕩,最後那句冰冷的“忘了我”更是像冰錐般刺入腦海。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殘留的幻聽和那抹揮之不去的銀發身影。
昏暗的房間裡,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他閉上眼,試圖在真實的過往中捕捉那個銀發女孩的影子——
卻隻撈到一片模糊的、學院走廊裡灰蒙蒙的霧氣。
那個總是獨自坐在角落的身影,從未與他有過任何交集。
那些對話,那份被刻意遺忘的疏離感......
都像是被強行塞進他腦海的碎片,與真實的過去格格不入。
“不對......”
他低聲自語,手指用力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些記憶……”
不可能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