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縱身紮入河水的刹那,刺骨的寒意瞬間噬咬全身。
河水如同粘稠的墨色,將他徹底吞沒。
他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向著水底那異常的能量波動疾潛而去。
河床之下,暗道如蛛網密布,構成一座詭譎的水下迷宮。
此刻他隻穿著貼身的黑色內襯,身形在強大的水壓與暗流中靈活穿梭。
水下的死寂令人窒息。
這裡連最頑強的藻類都已絕跡,隻剩下死寂的虛無。
............
顧晟延伸著感知,捕捉水流中那異常的震顫頻率。
隨著下潛深度增加,水壓以不自然的幅度驟增,遠超普通河流應有的極限。
即便是以他的體質,也感受到胸腔正承受無形巨力的擠壓。
穿過一片鏽蝕的金屬殘骸後,顧晟突然加速。
暗影在他周身流轉,如同活物般推動著他在水中疾馳。
最終,他抵達深淵邊緣——
這條偽裝成普通河流的巨大海溝前。
溝壑向下延伸,黑暗吞噬了一切。
唯有深處翻湧的磅礴能量,以無聲的方式宣示著它的存在。
顧晟調整麵罩的視覺模式,幽藍的夜視光暈中,溝壁上的景象清晰浮現——
那裡,一座由結晶構成的方狀物嵌在邊緣。
祭壇。
它並非平整,而是由無數眼球狀物體堆疊而成。
密集排列的晶體表麵泛著病態的光澤,每一顆都在能量浸潤下微微蠕動。
而祭壇中央——
不再散落屍骸,而是一具“人體”躺在那裡。
它的皮膚呈現灰敗的結晶質感,能量流在紋理間遊走,勾勒出僵硬的五官輪廓。
眼皮緊閉,下方隱約透出幽光。
顧晟的目光越過它,看向祭壇底部與海溝的連接處。
曙光城的能量脈絡。
那些曾經流淌在管道、節點、霓虹燈帶中的駁雜能量。
此刻已坍縮、扭曲,彙聚成粗壯的藍白光流,從祭壇底部奔湧而出。
它們不再是城市的命脈,而是毀滅的燃料。
這些光流如同饑餓的根須,瘋狂注入下方海溝。
在黑暗的最深處,能量的熔岩正在翻騰。
............
顧晟的胸腔開始發緊。
他放慢動作,無聲地向前推進。
直至五十米——
那具“人體”驀然睜開了眼睛,似乎感知到了入侵者的氣息。
兩道幽藍色的光從它眼底迸射而出,穿透渾濁的水體,如同探照燈般直刺顧晟的方位。
顧晟沒有理會。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些發紅的管道上,過載的能量讓它們變得滾燙。
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卻仍在源源不斷地將城市的生命注入淵底。
想讓能量倒流,顯然是不可能。
想讓傳輸停下,也是無從下手。
而最簡單的方法,正好掌握在顧晟的左眼裡。
“天天吸這吸那,也不知道會不會上癮。”
他自嘲了一聲,聲音被麵罩過濾成模糊的氣泡。
白櫻出鞘的瞬間,赤紅的光芒在水中炸開。
劍身上的紋路如同血管般亮起,照亮了方圓數米的水域。
那些眼球狀的晶體突然劇烈抽搐,祭壇中央的“人”猛地坐起,灰白的皮膚下能量脈絡暴突。
顧晟的左眼深處,一道異於瞳色的能量開始流轉。
他不需要切斷管道,也不需要逆轉能量。
他隻需要——
吞噬源頭。
............
“嘭!嘭!”
水底爆開一連串沉悶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