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將序列六龐大扭曲的輪廓吞噬進更深的幽暗裡。
聯盟中樞,新夜總部監控室內。
回聲靠在控製台前,指關節無意識地叩擊著冰冷的金屬台麵。
屏幕上,部隊集結點的信號標識在龐大的序列六結構圖上閃爍著微弱的光。
他麵前的數個分屏,實時傳輸的畫麵已然模糊——
那是序列六邊緣裝甲車在漸濃夜色中留下的剪影。
阻止?
他沙啞的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嗤。
指揮權在對方手裡,理由也足夠充分——傷亡失控。
那四個字像冰冷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所有“紙上談兵”的後方人員心頭。
身為協助員,他的職責是提供信息與建議,而非越俎代庖。
指間的敲擊停頓了。
那雙隱藏在陰影深處的眼睛,銳利地轉向了另一個屏幕——
新夜內部加密的檔案查詢界麵。
指尖在虛擬鍵盤上快速劃過,輸入檢索指令——
祁明城特遣七隊,隊長,顧晟。
係統反饋快得驚人。
一份簡潔到近乎蒼白的檔案彈了出來。
照片是標準格式,男人冷硬的輪廓線在屏幕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但真正攫住他目光的,是檔案最下方那行細小的注冊時間戳——
回聲的呼吸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滯了。
不到一個月?
一個剛剛登記在冊、履曆幾乎空白的祁明城特遣隊長?
荒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他的思維。
他猛地回想起方才升降通道內那場猝不及防的遭遇戰。
監控畫麵裡,那個男人近乎預判般的反應速度。
對陰影力量精準到毫厘的掌控,還有那份在猩紅獨眼亮起前就已彌漫開的、吞噬一切的粘稠黑暗......
那份經驗,那份在生死邊緣錘煉出的、近乎本能的戰鬥直覺,怎麼可能屬於一個新隊長?
檔案的簡潔與顧晟展現出的老辣,形成了尖銳到刺眼的矛盾。
回聲的目光在那行冰冷的日期上反複逡巡,試圖找出某種係統錯誤的痕跡。
他向後靠進椅背,陰影將他大半身形吞沒,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一聲低沉、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歎息,在寂靜的監控室裡緩緩蕩開。
“......祁明城。”
刻意隱瞞?雪藏的王牌?
還是某種更複雜、更不可言說的理由?
可能性如同紛亂的線頭,在腦海中糾纏不清。
他關閉了那份過於乾淨的檔案頁麵。
幽藍的光芒在他臉上短暫地跳躍了一下,隨即熄滅。
隻餘下主屏幕上序列六那如同巨大傷口般猩紅的坐標點。
阻止不了。
隻能看著。
看著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帶著一城的命運——
獨自走向那片由鋼鐵、結晶與失控意誌構成的、死寂的狩獵場。
他重新將視線投向主屏幕。
那裡,代表顧晟個人信號的亮點,正在脫離大部隊的集合區域。
以一種近乎瞬移般的詭異節奏,朝著城市深處、朝著那個猩紅的核心坐標疾速移動。
速度驚人。
“真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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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掠過耳畔,帶著金屬鏽蝕和某種粘稠結晶特有的、甜膩而腐朽的氣息。
腳下是傾斜扭曲的金屬平台,每一步落下都踏在序列六這具龐大“屍體”的冰冷脊骨上。
顧晟的身影在廢墟與重構的建築間無聲穿行。
“你要一個人去搞?”
行動頻道已經調整。
胡處事的聲音落在耳邊,沉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我來這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顧晟停在一塊巨大廢墟投下的陰影之間,身形瞬間與黑暗融為一體。
“但一個人怎麼說,也有點拚了。”
胡處事歎了口氣:“原本預計也就三天時間窗口,如果情況允許拖到最後一天,我能讓紀凝萱過去幫你,她趕路的速度......”
“她那邊也有攻略任務,抽身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