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在序列六扭曲的鋼鐵叢林中顛簸前行。
顧晟單手扶著車壁,另一隻手按著通訊器,目光掃過窗外被結晶侵蝕的詭異建築群。
“關於那個提案。”
他聲音平穩,切入正題:“你參考得怎麼樣了?”
通訊那頭短暫沉默,隻有輕微的電流嘶鳴。
片刻後,回聲沙啞的嗓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死令’麼......”
他似乎在咀嚼這個詞的分量,略微停頓。
“如果你的推測準確,思路可行——”
回聲的聲音清晰起來,帶著技術層麵的嚴謹:“這方法確實能重創它。”
他頓了頓,強調關鍵:“不僅能切斷它與城市的深度鏈接,更關鍵的——”
顧晟低頭掃了眼時間:“理論分析自己消化吧,我隻要結論。”
通訊那頭,回聲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可行。”
他吐出兩個字,隨即補充:“得試試,所以......你有辦法靠近核心操作台嗎?”
正常來說,夠快也沒用,或許還需要更多防禦方麵的能力。
他想不出來能如何做到。
“辦法我來想。”
顧晟收起終端,將頻道切回總線:“需要多久。”
通訊器裡短暫的電流嘶鳴後——
“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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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甲車碾過結晶與金屬碎屑混雜的路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序列六的“心臟”區域在視野中不斷放大,那些重構的建築輪廓,層層疊疊湧向城市中心。
經過一天“橫行霸道”的推進,隊伍終於抵達了這片核心廢墟的邊緣。
顧晟站在最前方一輛裝甲車的車頂。
風扯動著他嶄新的黑色風衣下擺,獵獵作響。
他抬手示意車隊停止。
“到了。”
他的聲音透過通訊頻道傳來,平靜無波。
栩晚坐在指揮車內,目光越過前排士兵的肩膀,透過強化前擋風玻璃望去。
遠處,在無數傾斜、斷裂的金屬骨架和脈動著暗紅幽光的結晶簇拱衛之下——
那座巨大的環形平台清晰可見。
如同一個被強行剖開、仍在搏動的傷口,懸在廢墟空洞之上。
空氣中彌漫的腥甜與焦糊味幾乎凝成實質,壓得人胸口發悶。
“不出意外,今天會是最關鍵的一天。”
顧晟的命令斬釘截鐵:“所有人圍住外圍,禁止任何怪物靠近中央。”
“是!”
隊伍如分流的鐵水,裝甲車轟鳴著向左右散開,構築鋼鐵堤壩,將死亡核心徹底孤立。
原地,僅剩孤零零的指揮車。
包括栩晚。
“同步好畫麵。”
胡處事的要求簡潔明了。
這場收複序列六核心的“揚名”行動,將被實時直播出去。
目的冰冷而宏大——
隻為將“希望”的星火,投射給聯盟無數在絕望邊緣掙紮的城市和人心。
而顧晟,再一次,無可避免地成為了所有目光聚焦的核心,那柄刺向黑暗最鋒利的刃。
“同步已就緒。”
栩晚指尖在控製麵板上快速劃過,確認信號穩定傳輸,聲音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
幽藍的屏幕光映著她沉靜的側臉,將所有翻湧的情緒深鎖於冰麵之下。
“嗯。”
顧晟應了一聲,抬腳便要往那片壓抑的核心區域走去。
就在他即將踏出第一步的刹那——
一隻微涼的手,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拉住了他風衣的後擺。
力道很輕,卻像一道無形的錨。
顧晟腳步頓住,回頭。
栩晚仰著頭看他,栗色的發絲有幾縷被風拂過臉頰。
“真的......沒勉強自己?”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以及一種無需言明的、沉甸甸的憂慮。
顧晟的目光落在她拉住衣角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