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乾我認識,另外兩人呢?”
黛霞的嗓音在通訊中響起,清冷依舊。
“應該可靠。”
回聲無法給出更多保證,戰況緊迫隻能一搏:
“一個剛從南部前線撤下來,另一個思路清晰,身手想必不差。”
他頓了頓,一絲複雜的情緒滑過——
若顧晟此刻清醒,會如何破局?
栩晚已結束休整,重新坐回顧晟床邊。
她手肘支在膝上,掌心托著下巴,目光靜靜流淌過他沉靜的眉眼。
溝通戰術博弈的事項似乎離她很遠,唯一的念頭纏繞心間——
他必須平安。
回聲同步完情況便切斷了通訊,轉向與三位隊長級協調。
部隊正沿著清理乾淨的路徑原路返回,目標直指通往地表的承重運輸通道。
沿途肅清,再無阻礙。
黛霞無聲地呼出一口氣。
大局已定,無需她再介入。
視線轉向栩晚——
那女人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目光仿佛黏在了顧晟臉上。
腳步輕移,黛霞在栩晚身側坐下。
“看了快一小時。”
她目視前方,語氣聽不出起伏:“眼睛長他臉上了?”
“你也可以。”
栩晚頭也沒回。
黛霞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了一下。
她沒再說話,隻是學著栩晚的樣子,身體微微前傾,掌心托住了下巴。
一時間,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維持著幾乎鏡像的姿勢,目光無聲地聚焦在同一個沉睡的男人臉上。
............
裝甲車隨著路麵輕微顛簸,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黛霞的目光從顧晟緊抿的唇線滑到他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即便昏迷也透著一股執拗的眉骨上。
她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混雜著無奈、困惑。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懶得深究的......認命。
“真不懂。”
她的聲音很輕,更像囈語,視線依舊沒離開顧晟的臉。
“明明躺在這裡像個......木樁子,怎麼就能招惹那麼多人圍著轉?”
她指的是夢婕那深夜的連環信息,也指身邊這位雷打不動守著的栩晚。
嗯......當然也包括此刻坐在這裡的自己。
栩晚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一彎。
“大概......他真的就是‘深淵’?”
她頓了頓:“尤其是,當彆人快掉進去,而自己卻總先跳出來擋在前麵的時候。”
黛霞沉默了幾秒,鼻腔裡逸出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哼”。
緊繃的肩線卻悄然鬆弛了一分。
她沒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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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井然有序,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怎麼上來的,就怎麼下去。
巨大的承重通道入口在機械的低吼中緩緩開啟,露出下方翻湧的黑暗。
另一隊士兵動作利落,將沉重的合金牽引索固定、拋下,鎖扣咬合聲清脆刺耳。
回聲的視線如同焊死在偵察麵板上,幽藍的光幕映著他緊繃的側臉。
指尖同時在另一塊控製屏上快速滑動,精確調控著承重通道的每一個參數,分秒必爭。
“我開路,做真一點。”
秦乾冰冷而短促的話語砸進通訊頻道。
他反手扣住腰間的沉淵刀鍔,隨著其中一條急速下墜的合金索,毫不猶豫地沒入下方的黑暗深淵——
他將成為撕裂獸潮的第一把尖刀。
回聲深吸一口氣,那氣息沉甸甸地壓在肺腑。
下一秒,他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金屬,砸落在連通所有星耀城軍官的通訊頻道裡:
“行動——開始!”
命令如同投入靜水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