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兒緩緩走到方賀麵前。
她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回身旁的男人身上。
她抬起頭,視線仔細描摹著顧晟的側臉。
他的下顎繃得很緊,線條分明,像是壓抑著某種即將決堤的情緒。
那雙赤色的眼瞳深處翻湧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疼痛?忍耐?還是煎熬?
她說不清。
但心口卻莫名地揪緊,泛起了一陣細密的、針紮似的疼。
沒有猶豫,她忽然向前一步,伸出手臂用力環抱住他。
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替他扛住什麼。
顧晟沒有躲。
他低著頭,下巴輕輕抵在她散發淡淡氣息的肩頭,整個人凝滯了片刻。
“怎麼?”
他開口,聲音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啞:“再不動手,狩夜的人可就到了。”
米莉兒沒有說話,隻是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
直到感覺到自己胸腔裡那股酸澀的情緒稍稍平複,她才緩緩鬆開了手臂。
“你......”
她望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還好嗎?”
顧晟嘴角極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不像是笑,倒像是一個來不及形成就已然消散的苦意。
“......你這什麼眼神。”
他避開了她的注視,從她身旁繞過。
最終,停在麵無人色的方賀麵前。
“算了,我來吧。”
抬手揉了揉發燙的眼角:“也不差這一條命了。”
他俯下身,手指勾住槍帶,稍一用力,便將那把狙擊槍從方賀身上卸了下來。
幽藍的微光在槍管上無聲流動,映得他指尖一片冰涼。
方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槍在顧晟手中翻轉。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看似生疏地撫過槍身每一個棱角,動作卻精準得令人心驚。
從保險栓,槍托,到狙擊鏡......
“哢——”
一聲脆響,彈夾被他拇指乾脆卸下。
幽藍的金屬彈匣泛著冷光,其中幾枚子彈靜靜排列。
彈頭透出隱約的暗紫色,光澤詭譎而不祥。
顧晟的視線在那奇特的彈藥上停留了一瞬。
“哦......這就是蝕源彈。”
方賀瞳孔一顫。
幾乎同時,彈夾回位、槍體抬起——
那幽藍槍口已穩穩對準了他的眉心。
“你處決他們的時候,給過他們留遺言的機會嗎?”
冰冷的話語從顧晟口中脫出。
方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來沒有。”
顧晟指尖搭上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轟隆隆!”
裝甲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靜。
刺目的車燈猛地照亮了整片區域——
破碎的街道,對峙的幾人,還有那把泛著幽藍光澤的狙擊槍。
一切都在強光下清晰可見。
那輛裝甲車仍在向前疾馳,副駕駛的車窗裡猛地探出一個人影。
是方度,他遠遠就看到了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他瞳孔驟縮,嘶聲大吼:
“住手!!”
“砰——!”
槍聲淩厲,響徹夜空。
————————
“慢點說,顧晟怎麼了?”
任缺在高樓間縱身躍過,夜風掀起他黑色的披風。
“什麼?”
他猛地刹住腳步,立在簷角。
“他圖個啥?”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殺那麼多人。
“位置發我,我現在過去。”
任缺毫不猶豫地轉身。
............
狩夜北部總部,凜疆城。
“灰燼城緊急求援,出現高威脅能力者,本地無法處理。”
“有詳細資料麼?”
“有......疑似暗係能力者,但沒有匹配記錄,對方在極短時間內......殺了近萬人。”
彙報者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震顫。
能力者......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
燕北航的指節輕敲桌麵,發出沉穩的叩擊聲。
“前幾天是不是調來一個從灰燼城來的負責人?叫他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