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靜?”
一片開闊的廢棄廣場上,幾個臨世人或站或坐,聞聲都頓了頓。
——這裡是他們常聚的地方。
“估計又是哪邊搶貨打起來了吧。”
有人懶洋洋搭話。
昨晚城裡溜進來不少特殊個體,確實有人趁亂下了手。
現在這片地方流進來不少結晶,爭奪自然不會少。
“可這響動......是不是太大了點?”
“彆自己嚇自己。”
另一個男人抬手晃了晃指間的銀戒,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倨傲:“看清楚,我們可不是狩夜那幫廢物。”
“在這兒,再大的事也砸不到我們頭上。”
一時沒人接話。
沉默中,角落忽然有人開口:
“前陣子來的那個人......你們怎麼看?”
“想拉人建組織的那個?”
“扯淡,有這閒工夫拚死拚活,不如躺著享受。”
有人嗤笑。
四周更靜了。
少數人眼中掠過一絲複雜,卻也沒說什麼。
“也許他是對的。”
欄杆邊靠著的一人忽然低聲說:
“管製總有一天會回來......到那時候,誰又能真安全?”
這裡每個人都經曆過那個階段。
一時間,好幾個人臉色沉了下來。
“他們的做派很簡單——凡是控製不住的,最後都會被處理。”
有人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城市天際:
“誰也不知道,到最後......我們這樣的人還能剩下幾個。”
“現在不是還沒到那一天麼?”
“就是,瞎操心。”
“更何況,等到那時候,哪邊壓著哪邊還不一定呢。”
窸窣的低語聲中,一聲更近、更沉的巨響猛然炸開——
“轟——!!”
這一次,近得幾乎震耳。
有人猛地站直了身體。
“不對,這方向......”
幾人迅速交換眼神,意識到事情異常。
“過去看看。”
————————
“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
任缺的視線落在顧晟側臉上。
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卷起焦土的氣味。
“嗯。”
顧晟沒有抬頭。
“這不像你。”
任缺向前踏出半步,靴底碾碎一塊鬆動的碎石。
碎屑飛濺,又迅速散在風裡。
“為此再也不能並肩——你不覺得遺憾?”
顧晟的指尖抵住冰冷的欄杆,微微下壓。
“......你要帶他們走的路,需要絕對的信任。”
他抬起眼,赤色的眸底映著下方街道尚未熄滅的餘火:
“而信任......不能建立在一個手上沾著血的‘自己人’身上。”
他偏過頭,避開了任缺的注視。
任缺極短地笑了一聲,嗬出一小團白霧。
“一定要這樣?”
“嗯。”
顧晟停頓片刻,話音沉進風裡:“從今以後,你是帶領他們的人。”
“而我......”
他終於轉回頭,直麵任缺:“是那個讓他們再也不敢內耗的‘代價’。”
任缺沒再說話。
隻是沉默地看著他,看火光如何在他臉上投下堅硬的陰影,又如何被他眼底的赤色吞沒。
許久,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明白了。”
“這條路,我會走下去。”
“但,你最好活著看到結局。”
顧晟嘴角極輕地牽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彆的什麼。
“一定。”
————————
“嗤——”
一隻手從臨世人胸膛中抽離,帶出濃稠的血漿,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暗紅的痕跡。
蕭軍隨手一揮,尚未落地的血珠瞬間凝結成數十道尖銳鋒刃,向四周激射而去。
周圍的臨世人同時瞳孔收縮——
“轟!!”
能量猛烈碰撞,煙塵騰起,碎石四濺。
蕭軍從彌漫的塵土中穩步走出,走向不遠處正掙紮著想要起身的另一人。
“......你......究竟......”
對方喉嚨哽咽,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蕭軍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
手腕一擰。
“哢嚓!”
頸骨斷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寂靜籠罩了整個戰場。
剩下的臨世人臉上寫滿了恐懼。
有人喉結滾動,乾澀地開口:“這怎麼可能......”
這差距......令人絕望。
“他殺了太多人......奪取的能力,恐怕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