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通訊,顧晟無意識地揉了揉頭發。
不對。
剛才那女聲,怎麼越聽越耳熟?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腦海中浮起,又迅速隱去。
......不會這麼巧吧?
可之前在陳華天那兒也沒碰見啊。
而且對方語氣那麼官方,壓根不像熟人。
想多了想多了。
顧晟甩甩頭,把這點疑慮拋到腦後。
“顧晟先生?”
慕容憐折一直在旁邊看著,將他臉上那點細微的變幻儘收眼底:“你沒事吧?”
“沒事。”
他語氣恢複常態:“可能想岔了。”
大概是這幾天沒睡好,思緒都有些飄了。
慕容憐折眨眨眼,沒繼續追問,反而話鋒一轉:
“那你剛才說的先遣隊......你不會要自己去吧?”
“看情況。”
顧晟往後一靠:“理論上我去最合適,我身上這堆亂七八糟的能量,說不定正好能乾擾那東西的判斷。”
畢竟之前派出過包含隊長級在內的三十人小隊,結果也一樣沒能摸清對方底線。
至於這次......彆抱太大期望比較好。
慕容憐折頓時不樂意了,嘴一嘟,頭直接扭到另一邊,不吭聲了。
顧晟看著她這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低笑。
“怎麼了這是?”
他語帶調侃:“氣鼓鼓跟隻倉鼠似的。”
“哼!”
她肩膀動了動,硬是繃著沒回頭。
顧晟眼底笑意未散,卻也沒再追問。
慕容憐折的能力是精神感知,旁人的心思情緒,她多少都能窺見一二。
唯獨顧晟是個例外,他的精神力量遠勝於她。
以至於她每次想看看他在想什麼時,什麼都看不清,徒留一肚子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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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戰線,前沿陣地。
“左側!三隻特殊個體靠近,迅速處理!”
軍官的吼聲混雜在背景的轟鳴中。
命令下達,四名能力者應聲從防線中衝出,迎向目標。
四對三——這已是眼下能抽調的極限兵力。
這條防線曾固若金湯,如今卻在持續的消耗戰中不斷被削弱、剝蝕。
此刻,它就像一根被繃緊到極致的弦,每一處都散發著即將斷裂的危險氣息。
連日來的戰鬥早已失去規律。
從最初隻需在夜晚固守,抵禦獸潮,發展到如今,連白天也會隨時遭遇怪物發起的突襲。
............
指揮車內,空氣混濁。
一名肩章染塵的青年將領凝視著作戰麵板,再次確認。
“支援抵達前,我軍尚有戰鬥能力的人員數量?”
“......還剩二十三支能力者小隊,以及十個標準作戰陣列。”
這個數字,比最壞的預估還要少。
青年閉眼一瞬,旋即睜開,眼底已是一片冷硬的決斷。
“傳令下去,支援抵達後,所有尚有餘力者,編入反擊序列,其餘人......即刻撤回總部休整。”
“是!”
命令一下,殘存的防線如同生鏽的齒輪,再度艱難地開始運轉。
然而,最先抵達戰位的支援部隊還未站穩,天際線便暗了下來。
“支援到了!”
前線士兵的歡呼尚未落下,就被扼死在喉嚨裡。
遠方的地平線上,黑潮再起。
那不是散兵遊勇,而是一片吞噬光線的、蠕動的絕望,貼著地麵朝防線碾來。
“走不掉了!迎敵——!”
正準備撤離的部隊生生刹住腳步,幾乎咬碎了牙,再次舉起卷刃的兵刃。
“彆放過一隻過去!”
“轟——!”
爆炸的巨響比決絕的怒吼更快。
熾熱的炮火在獸潮前鋒中炸開,破碎的甲殼與粘液如暴雨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