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車身猛地一頓,在隘口前刹停,揚起的塵土在昏暗中緩緩沉降。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等候在洞口的人影蹙眉上前,手電光掃過駕駛艙。
斯考特探出半個身子,扯出個僵硬的笑:
“天冷得邪乎,早點卸完貨,大家都能回去暖和!”
理由合情合理。
那接應的人沒再多問,繞到車後,利落地掀開篷布一角。
手電光在箱體間仔細掃過。
“成色不錯。”
他嗓音低沉,朝洞口方向揚了揚手:“卸車!”
陰影裡應聲滑出一輛通體漆黑的運輸車,幾人從車上走下,轉移箱子。
——這可不是斯考特那破車能比的。
車身覆蓋著完整的裝甲板材,棱角分明,箱體轉移時嚴絲合縫,不留半點痕跡。
表麵材質在昏光下泛著冷硬的啞光。
軍用級彆。
斯考特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裝貨完畢,接應人抬手一揮,不再多言。
斯考特忙不迭地開始倒車,方向盤在他汗濕的手中有些打滑。
“話少點,活久點。”
副駕上那人消失前的低語還回蕩在他腦海。
他用力咽下卡在喉頭的唾沫,猛打方向,車輪碾過碎石,頭也不回地紮向來時不同的岔路。
............
“走了,把口子合上。”
接應的車輛像一道幽影,慢悠悠地滑入隘口。
它剛完全沒入黑暗,身後的牆壁便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開始緩緩移動。
巨大的混凝土塊與金屬結構嚴絲合縫地重新嵌合,最終不留一絲縫隙。
但他們誰也沒有察覺。
一道比夜色更濃、無人可察的陰影,已在合攏前的最後一瞬悄然貼上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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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貨,轉手又能賺翻。”
車廂裡,有人撬開一瓶酒,愜意的語氣中帶著貪婪。
“嗬,城封了,現在有這路子的,除了我們還有誰?”
昏暗的燈光下,幾人碰杯,抽煙。
他們指間偶爾反射出一點銀亮的光澤。
那是戒指,造型乍看之下有些神似,輪廓接近。
但若細看,便會發現那光澤更為刺眼,紋路粗糙。
像刻意模仿,卻不得精髓的偽劣品。
“嘿,要不順路去老地方爽爽?”
一個聲音帶著猥瑣的笑意提議。
“管住你褲襠裡的東西,貨沒到位前,一旦出了岔子,你有幾個腦袋頂用?”
先前發話的人啐了一口。
幾人瞬間噤聲。
車輛在昏暗中平穩前行,前方已隱約透來光亮。
然而,當車輛完全駛出通道,映入眼簾的,並非凜疆城連綿的燈火與街市。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堵更高、更厚、更顯壓抑的巨牆。
向上望去,根本看不見頂端。
城內城。
車輛對此習以為常,熟練地左轉,駛入了兩堵高牆之間的狹長地帶。
這裡像是一條被遺忘的隔離帶,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硝煙和鐵鏽味。
兩側冰冷的牆麵上,彈孔密布。
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跡、猙獰的裂痕更是隨處可見。
路很長,幽暗得望不到儘頭。
不知還要在這壓抑的夾縫中行駛多久才能拐進城內。
車廂末尾,一人已是昏昏欲睡。
他腦袋一沉,無意識地倚靠在了身後冰冷的貨物箱上。
朦朧間,他勉強抬了抬眼皮,視線懶散地掃過幽暗的車廂。
光線太暗,人影模糊。
他看得不太真切。
一,二,三......四?
嗯?
今晚這一趟,算上前頭負責開車的,加上他自己,應該是四個才對。
哪多數出來一個?
......?
他忽地一個激靈,睡意瞬間驅散。
眼睛緩緩瞪大,死死盯住了自己對麵那個多出來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