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繁星站在病房門口，監護儀尖銳的警報聲仿佛還在耳畔回蕩，她指節抵在冰涼的門把手上遲遲未動。
消毒水的氣味從門縫滲出，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她的心臟。
昨天靈九兒被推進手術室時，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與此刻病床上的蒼白身影漸漸重疊——氧氣麵罩下，好友的睫毛虛弱地顫動，紗布包裹的傷口蜿蜒過鎖骨，在純白病號服上暈開大片暗紅。
"顧小姐，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過擔心。"杜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走進病房，將退熱貼貼在靈九兒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玻璃，"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能脫離危險期。"
顧繁星走到床邊，指尖懸在靈九兒纏著繃帶的腦袋上方，終究沒敢觸碰。
記憶如潮水翻湧：雲棲山上，靈九兒突然撲過來替她擋下鐵棍的瞬間；救護車鳴笛聲中，染血的珍珠發卡掉在她腳邊；還有此刻昏迷中，好友無意識呢喃著"星星彆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聽見自己胸腔裡傳來齒輪崩裂的聲響。
"我要找到他們。"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令人心悸的顫音，"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把九兒害成這樣的畜生。"
手機在掌心震動，私家偵探發來的定位坐標在地圖上閃爍，像一顆跳動的血色心臟。
杜飛按住她欲推門的手，黑色背包滑落露出半截防狼噴霧："太冒險了。至少等裴總調人......"
"等他們轉移證據？還是等他們再卷土重來？"顧繁星甩開他的手，珍珠發卡隨著動作晃出冷光，"九兒躺在這兒人事不省，我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她轉身時，脖頸處未愈的淤青在燈光下泛著青紫，"這次我一定要把幕後黑手拽到陽光下。"
夜幕籠罩著城西老城區，顧繁星將黑色棒球帽簷壓得極低，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兩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在前方晃悠，正是監控裡打傷靈九兒的混混。
她裹緊黑色風衣，刻意與他們保持著三個行人的距離，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
混混拐進一條昏暗的小巷，顧繁星貼著斑駁的牆壁，小心地避開地麵的積水。
巷子裡堆滿了散發著腐臭味的垃圾桶，一隻野貓被驚起，發出淒厲的叫聲，讓她渾身一顫。
前方傳來打火機點燃香煙的聲響，顧繁星屏住呼吸，從牆角探出頭。
兩個混混靠在鐵門前吞雲吐霧，一名混混隨手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那妞兒還在醫院躺著？"
"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另一個混混嗤笑，"要不是她參與進來替那女的擋了一棍，恐怕我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真是可惡。"
話音未落，一輛摩托車轟鳴著從巷口駛過，顧繁星猛地縮回身子。
原來，他們的目標是她，靈九兒卻無辜成為了替罪羊。
待摩托車的聲音遠去，她再次探出頭，卻發現巷子裡空無一人。
心猛地一沉，她快步上前，鐵門上的鎖已經被打開，露出一道漆黑的縫隙。深吸一口氣，她摸出藏在袖口的防狼噴霧，輕輕推開鐵門。
門後是一條狹窄的樓梯，通向地下。
顧繁星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
樓梯儘頭是一扇虛掩的木門，裡麵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那女的真命硬，讓她躲過了兩次，但接下來她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顧繁星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靈九兒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她握緊防狼噴霧，正要推門而入，腳下一塊鬆動的木板突然發出"吱呀"聲。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她瞳孔驟縮，轉身就跑，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怒吼："誰！給我站住！"
突然，暴雨如注，她將防狼噴霧塞進袖口，屏著呼吸貼牆挪動，防狼噴霧的金屬外殼被掌心汗水浸得發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