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下屬的發言提綱修改三次,這是曹清連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憑曹清連的認真勁兒,並且他還曾經是機關的“文秀才”,按正常情況也絕不會讓修改這第三次呀,即便是從前“某某專題教育”最嚴格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曹清連懷疑鄔良故意而為,這並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從表麵上看,每次將提綱送到鄔良那裡時,似乎都會仔細閱讀,並提出具體的修改意見,但實際上,對於曹清連的發言提綱,每次到鄔良手上,也隻是瞄了一眼結構和篇幅,隨便找了一個常規的問題,揮筆給批了一下,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看稿子。
而且,每次提出的意見,都是籠統的,並沒有實質性具體的意見,這讓他越發覺得鄔良是在故意刁難自己,而不是真的關心發言的質量。此外,曹清連還注意到,書記的發言提綱似乎並沒有像他這樣被頻繁要求修改。這更讓他堅信,鄔良對他有著特殊的態度。
麵對這樣的情況,曹清連感到十分無奈和困惑。他不知道如何應對鄔良的這種行為,同時也擔心這會影響到他在班子中的形象和地位,但他決定還是得保持冷靜,認真對待。
如果按鄔良這次閱批的“自我批評不夠深入”,那第一次和第二次就應該把這一條一並批示才對,何必又讓修改第三次呢?
可是看法歸看法,還必須得執行鄔良的要求呀,並且得趕緊修改,因為計劃是明天下午召開生活會,在召開會議之前修改後還需再報給鄔良審核閱批。
就這樣,曹清連不得不再次埋頭“爬格子”,他集中精力又看了一遍提綱,琢磨出“不夠深刻”的地方。這次他學“老練”了,便在兩方麵做了“認真”地修改和完善。
首先,他將原來查擺的四個方麵問題,細致地分解成了六個。其中,將“思想認識不高”這一問題,巧妙地分為“學習上抓得不緊”和“認識上站位不高”兩個層麵;同時,將“工作作風不實”這一問題,進一步細分為“工作現場不夠深入”和“工作方法不夠靈活”兩個角度。
接著,在文字敘述上,他將原本精煉的語句擴展成更豐富、更長的句子,以增加文本的長度和深度。例如,在描述學習方麵時,將“不夠深入”改為更為時尚的詞彙——“淺嘗輒止”;而對於有關領導講話的認識,則從“深入人心”升級為“高屋建瓴、深入淺出且深入人心”等一係列新詞。通過這樣的調整,他自信滿滿地認為這次的報告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完成修改後,他迅速將黨辦主任付秀麗叫來辦公室,並滿懷信心地問道:“秀麗,你覺得我這次的修改如何?我不僅又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兩個新問題,還讓內容充實了一千多個字呢!”
付秀麗接過曹清連改過的手稿,又重新核實了一些潦草的字體,然後笑著說:“站長每次都這麼認真,讓我看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
“希望如你所說吧,那就再麻煩你們按我改的打印好,抓緊送給集團公司吧,彆因為我耽誤了明天的開會。”
“好的站長,我馬上去打印。”
曹清連寫東西不愛用華麗的辭藻,更不愛用人雲亦雲的時髦詞兒,吃彆人嚼過的東西沒味道……對於天天聽膩的一些名詞,他特彆反感,就像“淺嘗輒止”“高屋建瓴”等等這些詞,都讓人耳朵聽出繭子了。可是,他這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本性,沒辦法,為了儘快“過關”,以免影響生活會的計劃進度。
下午下班前,黨辦主任付秀麗陪著文紹傑,一起來到了站長辦公室,文紹傑的表情有點嚴肅,付秀麗也是一臉矜持的樣子,曹清連一看心中一涼:“壞了,看兩個人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的發言提綱又沒通過?”
曹清連依然是起身,一邊請文紹傑往沙發上坐,一邊首先詢問:“書記,是不是明天的生活會開不成了?”他沒有直接說自己的發言提綱的事,而是比較婉轉地詢問,隨後也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頭,付秀麗坐在了寫字台前的椅子上,手裡還拿著稿子呢。
“不是的,我是來和你商量一下,又有一個新情況,鄔總說我們班子成員之間的批評意見有點少,得多提點,我們倆至少得互相提三條,我們給其他成員至少得提兩條,其他班子成員之間也得至少兩條,你看這怎麼辦?”
文紹傑說完,嚴肅的臉色突然又笑了,原來如此啊!此時,付秀麗的表情也自然了,將鄔良批閱的發言稿交給了曹清連:“站長,這次您的發言材料沒問題了,您看。”
曹清接過來一看,發現鄔良在發言提綱的第一頁眉頭處用潦草的字體寫下了“同意”二字,而且這兩個字還是一筆寫成的,看上去非常瀟灑。如果不是在領導批閱的位置,恐怕很難認出這是“同意”二字。由此可見,鄔良這位領導當得確實很瀟灑,連簽署意見也如此與眾不同。
一般來說,作為領導,他們最常書寫的草體字往往就是“同意”二字,畢竟他們每天都要簽署無數次這樣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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