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駛向路家莊園，宋甜甜坐在後排中間，左右分彆是羅氏夫婦。她的手被羅夫人緊緊握著，那雙手溫暖而柔軟，卻讓她感到一陣陌生又熟悉的悸動。
"甜甜，你確定要去路家嗎？"宋夫人從前排轉過頭，眉頭微蹙，"我們完全可以改天再去道謝。"
宋甜甜望向窗外飛速後退的梧桐樹影，輕聲道："媽，路皓宇幫了我，我應該當麵道謝。"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羅董事長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說得對，知恩圖報是應該的。再說，我們羅家欠路家一個大人情。"
宋董事長從副駕駛座冷哼一聲："人情？路家前些日子不辭而彆，害得甜甜離家出走，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車內氣氛驟然凝固。宋甜甜感到羅夫人的手微微顫抖，她下意識地回握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羅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爸，"宋甜甜打破沉默，"路爺爺他們離開肯定有原因。而且..."她頓了頓，"是我自己決定要走的，不怪任何人。"
宋夫人還想說什麼，被丈夫一個眼神製止了。車子駛入路家莊園的大門，兩旁修剪整齊的灌木和高大的法國梧桐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路老爺子放下手中的《金融時報》，摘下老花鏡揉了揉鼻梁。茶室裡飄著陳年普洱的醇香，留聲機裡梅蘭芳的《貴妃醉酒》正唱到"雲想衣裳花想容"。
管家輕叩門扉後快步走入："老爺，羅家夫婦和宋家人前來拜訪，說是來道謝的。"
"道謝？"路老爺子眉頭一挑，"我們和羅家有什麼往來嗎？"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麼，"等等，宋家也來了？宋甜甜找到了？"
管家點頭："是的，宋小姐也在其中。"
路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恢複平靜："讓他們進來吧。"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深藍色唐裝的前襟，嘴角浮現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當眾人被引入茶室時，路爺子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羅夫人身邊的宋甜甜。女孩比上次見麵消瘦了許多，但眼神卻比從前更加堅定。他注意到羅夫人一直握著宋甜甜的手，而宋家夫婦則站在稍遠的位置，表情複雜。
"稀客啊，"路老爺子笑著迎上前，"各位請坐。王管家，換一壺新茶來。"
眾人落座後，茶室裡彌漫著微妙的沉默。宋甜甜的目光掃過茶室的每個角落，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的身影。
羅董事長率先開口："路老，這次冒昧來訪，主要是感謝令孫，皓宇幫我們找回了甜甜。"
路老爺子端茶的手微微一頓："哦？皓宇找到的宋小姐？"
"是的，"羅夫人接過話頭，聲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皓宇，我們可能永遠都..."她突然停住，緊緊握住宋甜甜的手。
宋董事長清了清嗓子："路爺爺，實不相瞞，前些日子貴府突然..."他斟酌著用詞，"突然離開，導致甜甜離家出走，我們一直很困惑。今天既然來了，也想問個明白。"
茶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路老爺子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目光在宋甜甜臉上停留片刻，才緩緩開口："宋老弟，這件事說來話長。首先，我要為我們的不辭而彆道歉。"他放下茶杯，"當時皓辰接到緊急消息，說發現了羅家失散多年的女兒線索，我們不得不立即動身。"
羅氏夫婦同時坐直了身體。宋甜甜感到羅夫人的手突然收緊，指甲幾乎陷入她的皮膚。
"什麼線索？"羅董事長聲音微微發顫。
路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宋甜甜一眼："現在看來，線索很準確。"他轉向羅氏夫婦，"宋甜甜就是你們尋找了二十年的女兒，對嗎？"
茶室裡一片死寂。宋甜甜感到一陣眩暈，她看到母親臉色煞白，父親則猛地站起身。
"這不可能！"宋董事長聲音嘶啞，"甜甜是我們的女兒！"
羅夫人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從包裡取出一個精致的絨布盒子，顫抖著打開。裡麵是一枚小巧的金鎖片，上麵刻著"福壽安康"四個字。
"這是...這是當年我親手給女兒戴上的，"羅夫人淚流滿麵，"甜甜，你還記得嗎？三歲那年你在商場走失時，脖子上就戴著這個..."
宋甜甜盯著那枚金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擁擠的人群，刺眼的燈光，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感到頭痛欲裂。
宋夫人突然衝上前，一把奪過金鎖："胡說！甜甜是我們的女兒！她從小就有先天性心臟病，三歲那年我們帶她去北京做手術，這些都有病曆為證！"
羅董事長站起身，從西裝內袋取出一份文件："這是dna檢測報告。一周前皓宇找到甜甜時，我們做了親子鑒定。"他的聲音沉重而堅定，"宋兄，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甜甜確實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宋甜甜感到世界天旋地轉。她想起路皓宇找到她時那複雜的眼神，想起他執意要取她的一縷頭發..."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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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老爺子歎了口氣："皓宇和皓辰這兩個孩子，瞞著我做了不少事。"他示意管家拿來一個文件夾，"除了幫羅家尋女，他們還收購了林氏集團，以及..."他翻開文件，"查出了最近路氏股票暴跌的幕後黑手——陳氏集團。"
"陳毅？"宋董事長震驚地抬頭，"他竟然..."
"商場如戰場啊，路老爺子搖搖頭，然後看向仍在顫抖的宋甜甜，語氣柔和下來，"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宋甜甜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路爺爺，皓宇他...現在在哪裡？"
茶室再次陷入沉默。路老爺子凝視著她，仿佛要看透她的靈魂："你很在乎皓宇？"
宋甜甜沒有回避他的目光："是他找到了我，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給了我希望。"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想親口對他說聲謝謝。"
路老爺子長歎一聲，對管家點點頭。管家會意，悄然退出茶室。
幾分鐘後，茶室的門再次打開。宋甜甜回頭，看到路皓宇站在門口，他比上次見麵更加清瘦，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但那雙眼睛依然如星辰般明亮。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仿佛有電流穿過。
"甜甜..."路皓宇聲音沙啞，"你還好嗎？"
這一刻，茶室裡的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宋甜甜站起身，向他走去："我很好，謝謝你找到我。"
羅夫人突然輕聲問道："皓宇，你是怎麼發現甜甜就是我們女兒的？"
路皓宇的目光沒有離開宋甜甜："三年前在宋家第一次見到甜甜時，我就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道很淡的疤痕。後來聽爺爺提起羅家丟失的女兒脖子上曾戴過金鎖，鎖扣留下過傷痕..."他頓了頓，"但我一直不敢確定，直到一個月前偶然看到宋甜甜三歲時的照片，那個疤痕的位置和形狀..."
宋甜甜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觸到那道幾乎已經消失的細痕。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路皓宇總是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她，為什麼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會送她一條恰好遮住那道疤痕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