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檀香靜靜燃燒，而客廳裡的座鐘敲了十一下，每一聲都像敲在淑華心上，一縷青煙在路老爺子與淑華之間嫋嫋上升。淑華的手指緊緊攥著那條銀項鏈，指節發白。
"路叔叔，您看這個。"她終於解開項鏈，取出那枚微型膠卷放在茶幾上，"父親臨終前塞給我的，裡麵不僅有被篡改的遺囑照片，還有..."
"路叔叔，您說程伯伯當時不在國內？"她的聲音發顫，"可遺囑上明明有他的簽名..."
路老爺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皮質筆記本，泛黃的紙張簌簌作響。"這是老林的記事本，你看這裡——"他指向一行褪色的字跡，""老程赴美考察，為期三月"，日期正是他去世前一周。"
淑華的瞳孔驟然收縮。她顫抖著接過筆記本，那熟悉的字跡讓她瞬間紅了眼眶。這是父親的筆跡，她絕不會認錯。
"還有這個。"路老爺子又取出一張泛黃的登機牌複印件，"當年老程確實去了美國，這是海關記錄。他直到葬禮前一天才趕回來。"
淑華的雙唇顫抖起來："那遺囑上的簽名..."
"是偽造的。"路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四個的簽名都被模仿了。特彆是老程的，因為他平時簽名有個小習慣——"他用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圈，"最後會帶個回勾，而遺囑上沒有。"
窗外的知更鳥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淑華渾身一顫，項鏈"啪嗒"掉在地上。膠卷從吊墜中滾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這是..."路老爺子彎腰拾起。
"父親留給我的。"淑華的眼淚終於決堤，"裡麵有遺囑原件照片，還有...還有核心技術被盜的證據。"
路老爺子戴上老花鏡，對著光線仔細查看膠卷。突然，他的手劇烈顫抖起來："這是...林氏的"藍光催化"配方？老林當年說這技術價值連城..."
"就是它害死了父親。"淑華的聲音冷得像冰，"有人複製了配方，還修改了實驗室記錄，讓父親背上了泄露機密的罪名。"
老人猛地抬頭："所以當年林氏股價暴跌是因為..."
"有人做局。"淑華咬緊牙關，"先是技術泄露的謠言，然後是父親"突發心臟病"去世，最後是那份假遺囑..."她的聲音哽咽了，"我帶著原件逃走後，他們就把矛頭指向了我。"
路老爺子的臉色變得煞白："我們...我們竟然都被利用了..."
三十年的謎團在這一刻終於清晰。老人踉蹌著站起身，卻在下一秒被淑華拉住了衣袖。
"路叔叔..."她仰起淚流滿麵的臉，"您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嗎？"
老人緩緩跪下來，與淑華平視："孩子，若我知道半分，天打雷劈。"他的老淚縱橫，"我們找了你三十年啊...老林臨終前緊緊抓著我的手說"保護好淑華"，可我...我連你在哪兒都不知道..."
這句話擊碎了淑華最後的心防。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路老爺子的雙膝放聲痛哭。三十年的委屈、恐懼、孤獨，在這一刻全部宣泄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抽泣著，"我應該相信你們的...我應該早點..."
路老爺子輕撫她的頭發，像三十年前安慰那個摔跤的小女孩一樣："不怪你，孩子...不怪你..."
花園涼亭裡，陳毅盯著手中厚厚的文件袋，仿佛在看一個不真實的夢。股權轉讓書、地契、專利證書...這些價值數十億的文件，就這樣輕易回到了陳家？
"這不是做夢。"路皓晨將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麵前，"爺爺說，這些本來就是你們的。"他頓了頓，"雖然晚了三十年。"
陳毅猛地灌下一口酒，火辣的感覺讓他確認這不是幻覺："為什麼？就因為我母親是..."
"這是陳氏集團42的股份，還有東郊廠房的產權證。"路皓晨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爺爺說...這些本來就該是你們的。"
陳毅翻開文件，手指微微發抖。當他看到轉讓金額欄赫然寫著"無償"二字時，猛地抬頭："這...這不合規矩吧？"
路皓晨苦笑："三十年前那場收購才不合規矩。"他望向遠處的玫瑰叢，"我查過檔案了，當年評估報告有問題，收購價隻有市值的四成。"
一隻蝴蝶落在陳毅手中的文件上，翅膀輕輕扇動。他恍惚覺得這一切像場夢。
"還有這個。"路皓晨又遞過一個u盤，"陳氏近五年的技術研發資料。爺爺說...你母親會明白它的重要性。"
陳毅接過u盤，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們實驗室三年前就突破了"藍光催化2.0"，但母親一直不讓公開。"
路皓晨瞳孔一縮——這正是當年林氏的核心技術！他猛地抓住陳毅的手臂："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
"隻有我和母親。"陳毅被他的反應嚇到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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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皓晨長舒一口氣："千萬保密。三十年前...就有人為這個技術殺人。"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了然。過去的恩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對了，"路皓晨突然笑了，"下個月商會晚宴，我缺個搭檔。聽說你妹妹小提琴拉得不錯？"
陳毅也笑了："那丫頭才十六歲...
"我說真的，"路皓晨正色道，"路家和陳家，該重新開始了。"
"因為公道。"路皓晨望向雨幕中的主宅，眼神深邃，"爺爺這輩子最重承諾。當年沒能保護好你母親，是他畢生遺憾。"
雨絲飄進涼亭，打濕了文件袋一角。陳毅突然按住那個濕潤的痕跡："路少，你知道陳氏最核心的技術來源嗎？"
路皓晨挑眉："不是你們自主研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