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路家老宅的座機電話驟然響起。管家王叔快步走向紅木茶幾，卻在指尖觸及聽筒前停住了動作——路老爺子已經披著晨衣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
"我來接。"路老爺子擺擺手，眼睛掃過來電顯示時嘴角已經揚起，"除了那個老家夥，沒人會在這個點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程老爺子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老路！我昨晚夢見你們家那對龍鳳胎衝我笑，醒來就睡不著了。你說奇不奇怪，明明才見過幾次，我這心裡就跟長了草似的，整天惦記著。"他聲音裡的喜悅幾乎要透過聽筒溢出來
路老爺子摸著白花花的胡須，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老程啊，我看你是想孫女兒想瘋了吧？程曦馬上嫁到我們家，你還天天找借口往這兒跑。"
"嘿！你這老東西！"程老爺子在電話那頭笑罵，"我給我曾外孫準備禮物還有錯了？告訴你，我不僅把城西那個商場的股份轉到了兩個孩子名下，還把我奶奶傳下來的那對翡翠鐲子拿出來了！"
路老爺子挑了挑眉毛："喲，連傳家寶都舍得？我記得那對鐲子當年有人出價八位數你都沒賣。"
"錢財算什麼？"程老爺子的聲音突然柔軟下來，"程曦這孩子是我家最心疼的寶貝，從小獨立。現在有了自己的小家，還有這麼可愛的兩個孩子，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
路老爺子沉默了一瞬，聲音也溫和下來："明天百日宴，你可彆又像滿月酒那樣，把禮物堆得孩子都看不見了。"
"打住打住，"路老爺子故意歎氣，"你再這樣送下去，我們路家該不好意思了。知道的說是你疼曾外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把我們程曦丫頭搶回去呢。"
電話那頭傳來茶杯重重放下的聲響。"路繼文！你少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當年要不是..."
"好了好了，"路老爺子見好就收，語氣忽然正經起來，"對了，淑華會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再開口時，程老爺子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她...還好嗎？"
路老爺子歎了口氣："來。我親自去見的淑華。"
路老爺子望向窗外剛冒頭的朝陽："表麵上看是放下了，但你知道的，有些傷痕..."
"二十年了，該放下了。"程老爺子輕聲說，"明天我們四個老家夥好好聚聚，開導開導她。"
掛斷電話後，路老爺子站在窗前出神。花園裡，園丁正在修剪那株淑華最喜歡的白茶花。他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淑華跪在花房裡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
"老頭子，想什麼呢？"陸老夫人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杯參茶。
路老爺子回過神，接過茶杯："老程一會兒要來，我讓廚房準備燒烤吧，好久沒在花房聚餐了。"
路老夫人正端著茶盤從偏廳走來。她看著丈夫臉上未褪的笑意，將青瓷茶盞遞過去："程大哥又要來？"
"何止要來，"路老爺子接過茶抿了一口，"我讓他今天就住下。你去吩咐廚房，今晚在玻璃花房吃燒烤——皓宇上次從澳洲帶回來的和牛不是還沒動嗎？"
"又是因為想曾外孫了吧？"路老夫人忍俊不禁，"我這就去安排。對了，皓宇昨晚送甜甜回家，那丫頭說今天要和父母一起來幫忙準備明天的宴會。"
"宋家那丫頭懂事，和程曦一樣，總是為彆人著想。"路老爺子抿了口茶，"就是太見外了，明明都快成一家人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臥室，程曦睜開惺忪的睡眼，伸手摸向身旁，床單已經涼了。
窗簾自動緩緩拉開時，程曦下意識往被窩裡縮了縮。身側的位置早已空了，枕頭上放著路皓辰龍飛鳳舞的字條："公司並購案最後談判，午飯前回來。"
床頭櫃的智能鬨鐘顯示0817，比平時醒得晚了些。程曦揉了揉眼睛，昨夜為了確認百日宴的座位表忙到淩晨。她赤腳踩在波斯地毯上，絲綢睡裙掠過小腿時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她伸了個懶腰，絲綢睡衣滑落肩頭。窗外，陸家莊園的園丁已經開始修剪那些名貴的玫瑰花叢。這座占地近萬平方米的莊園是陸家三代人的心血，每一處景觀都彰顯著百年世家的底蘊。
樓下傳來瓷器輕碰的聲音，程曦知道那是傭人在準備早茶。她輕手輕腳地走向嬰兒房，嬰兒房傳來咯咯的笑聲。
推開門就看見，路夫人已經在那裡了。路夫人正跪坐在地毯上，拿著搖鈴逗弄兩個小家夥。哥哥卓然抓著腳丫往嘴裡塞，妹妹浠月正努力翻身想去夠奶奶手裡的玩具。
"媽，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程曦快步走過去接過搖鈴。
路夫人抬頭時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年紀大了睡不著。"她看著程曦欲言又止的表情，笑著擺手，"更年期而已，彆這副表情。倒是你，皓辰說昨晚你又熬夜了？"
路夫人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你爸和皓辰都去公司了，我想著明天就是百日宴，總有些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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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床裡，雙胞胎中的哥哥卓然正抱著自己的腳丫啃得津津有味，看見媽媽進來，立刻鬆開腳丫，揮舞著小手"啊啊"地叫起來。
程曦的心瞬間軟成一團，她俯身抱起兒子，在他粉嫩的臉頰上親了親："小饞貓，腳丫好吃嗎？"
路夫人給孫女係好最後一隻蝴蝶結，笑著搖頭："這兩個孩子性格真是天差地彆。浠月安靜得像個小淑女，卓然卻一刻都停不下來。"
"像他爸爸。"程曦笑著用手指逗弄兒子，"皓辰說他小時候也是這樣，把爺爺收藏的明清瓷器打碎了好幾個。"
婆媳倆相視一笑，房間裡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程曦跪坐下來，用手指輕輕點著女兒的小鼻子："甜甜昨天回去了？"
"嗯，皓親自送回去的。"路夫人歎了口氣，"那孩子非要回家和父母一起來，說是禮數。要我說，直接住到明天多方便。"
玻璃窗外，園丁正在修剪玫瑰叢。程曦望著那些紛紛揚揚落下的花瓣，想起宋甜甜臨走時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就是太為彆人著想了。"
"你們倆半斤八兩。"路夫人突然把孫子塞進程曦懷裡，"昨天你爸還說，要給皓宇介紹對象的事，你是不是又暗中攔下了？"
嬰兒的奶香味撲麵而來，程曦低頭掩飾微紅的臉頰："甜甜現在全心撲在畫廊上..."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屏幕上"爺爺"二字不斷閃爍。
正午時分，程老爺子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入路家莊園的大門。車門打開，先下來的卻是兩隻活蹦亂跳的柯基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