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指尖重重戳在協議條款上，泛黃的紙頁被壓出褶皺：“看清楚第七條，太平洋音像隻買斷了內地發行權。”他突然扯開中山裝領口的風紀扣，從貼身口袋掏出張燙金邀請函，“近日我已打電話安排林琳在香港注冊了獨立發行公司，名字叫飛圖娛樂有限公司，我們在太平洋影音公司合作的五張專輯，全部都安排在香港發行，暫時用我們在太平洋影音公司錄製的母帶到香港委托其他音像公司返錄，我優化了封麵設計和歌詞手冊等宣傳單，成本僅僅是內地製作的三分之一，至於用什麼渠道返銷內地，這個我們沒有把柄讓太平洋音像公司拿捏。專輯返銷內地的利潤相對於在太平洋音像公司的分紅，是幾倍的利潤，畢竟我們不用宣傳費用了。本來我也不打算這樣操作，是他們先破壞了規矩！”
淩晨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鋼筆滾落，眼中滿是怒意：“這邊與我們風雅頌四大歌手談著專輯合製，背地裡卻給四大歌手開雙倍工資和提成！公然私下挖角！好在四大歌手都是我們自己人，沒有接受他們的條件。”
穀老師望著窗外飄飛的枯葉，喉嚨發緊：“那他們正在聯合其他音像公司，各大電台媒體，封殺我們怎麼辦？”
淩晨笑著說：“太平洋音像公司現在正式推出四大歌手個人專輯，而且之前《淩明哲音樂作品專輯》也是熱銷之中。他們不敢自己砸自己招牌，絕不會與各大電台媒體公開我們的矛盾，至於與其他音像公司封殺我們，你估計錯了，其他音像公司巴不得太平洋音像公司與我們談崩。他們趁機補位合作呢。”穀老師也是一怔，人性的拿捏竟然這個年輕人輕車熟路。
淩晨指尖摩挲著協議邊緣，忽然抬眼望向窗外暮色："讓江河、何雲露、路遠配合太平洋的宣傳。"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牆角堆著的《林沫專輯企劃案》上，"林沫不用參與，她現在是華語樂壇的"金曲女王"，少了她站台，太平洋那些專輯照樣能賣。"
穀老師皺起眉頭："可林沫的專輯才是重頭戲......"
"所以要把這把火放到香港燒。"淩晨掏出鋼筆，在台曆上圈出個日期，"讓她這幾天抓緊辦理移民手續，飛圖娛樂已經聯係好了香港電台和報刊，準備以"神秘新人"的噱頭造勢。"他翻開林沫的歌單，指尖依次劃過《我的未來不是夢》《明月夜》《風中的承諾》《畫你》《流浪飛翔》《聽聞遠方有你》《千千闕歌》《鐵血丹心》《世間始終你好》《冬雪飄落》《我記得你眼裡的依戀》《紅塵客棧》《風雨彩虹鏗鏘玫瑰》《大海》十四首歌名，"這些歌傳唱度極高，必然會大熱，換個包裝重新推出，絕對能掀起風浪。"
穀老師湊近細看，歌單裡既有深情婉轉的抒情曲目，也有氣勢磅礴的武俠金曲，更不乏勵誌激昂的時代強音。特彆是與江河合唱的幾首對唱作品，曾經在電台打榜時就創造過收聽奇跡。
"林沫已經同意了。"淩晨合上文件夾，眼中閃過一絲誌在必得的光芒，"她比誰都清楚，在香港打響飛圖娛樂的第一炮，比在內地給太平洋當招牌更重要。我們在香港熱銷，那麼返銷內地，專輯變成了香港的白金唱片，以白金唱片通過渠道返銷內地，專輯包裝印刷宣傳都比太平洋音像公司的專輯高出很多個馬位。我們就讓他們吃一個啞巴虧，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窗外的秋陽斜斜穿過斑駁的梧桐葉，在協議條款上投下細碎的金斑。穀老師望著淩晨將鋼筆旋上筆帽的動作——那支筆杆上還沾著前夜修改歌譜時蹭到的油墨，此刻卻穩如磐石地壓在"飛圖娛樂有限公司"的燙金邀請函上。年輕人中山裝領口的風紀扣早已解開，露出裡麵洗得發白的的確良襯衫，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在光影裡忽明忽暗。
"林沫的十四首歌，每首都藏著殺招。"淩晨忽然開口，指尖沿著歌單名錄逐一劃過，《我的未來不是夢》的豪邁、《千千闕歌》的深情、《風雨彩虹鏗鏘玫瑰》的激昂，像被點燃的引線在空氣裡滋滋作響。他抽出藏在文件夾裡的香港宣傳排期表，紅筆圈出的黃金時段正與太平洋的內地宣傳期完美錯位，"當他們在廣州開簽售會時，我們的"神秘新人"將在香港紅磡舉辦試聽會。"
穀老師望著台曆上密密麻麻的計劃，忽然注意到某個細節——林沫辦理移民手續的截止日期，竟與飛圖娛樂首批黑膠投產的時間分毫不差。秋陽在淩晨的明亮眼睛閃出銳利的光，恍惚間，那些被太平洋音像公司私下挖角的暗湧、合約條款裡暗藏的玄機，都成了他棋盤上早已落定的棋子。這場看似被逼入絕境的反擊戰，原來從對方遞出第一份挖角協議時，就已經開始布局。
秋日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梧桐葉，在穀老師的黑框眼鏡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這位四十出頭的知性女音樂家，利落的短發彆在耳後，露出線條柔和的下頜，藏青色的羊毛開衫下，是一件素白的真絲襯衫，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優雅而沉穩的氣質。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協議邊角，聽著淩晨將全盤計劃徐徐道來，鏡片後的目光逐漸從憂慮轉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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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每一步棋都精準得令人心驚：從最初簽約時堅持保留境外發行權，到暗中布局香港注冊公司；從巧妙錯開宣傳檔期，到利用林沫的十四首金曲打一場漂亮的突襲戰。穀老師忽然意識到，這個年輕人看似衝動的"違約"之舉，實則是籌謀已久的致命反擊。
"怪不得......"她摘下眼鏡，輕輕擦拭鏡片上的霧氣，聲音裡帶著幾分感慨，"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把全部身家押在太平洋身上。"想起太平洋音像公司廖總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她不禁冷笑一聲——那個國營大廠的負責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老板，竟能在合約條款裡埋下如此精妙的伏筆。
"他們以為靠著國營招牌就能為所欲為。"淩晨的聲音帶著幾分寒意，將最新的香港宣傳企劃案推到她麵前，"但商場如戰場，光靠身份地位可贏不了戰爭。"
穀老師翻看著詳儘的計劃表，心中的擔憂徹底消散。作為風雅頌文化傳媒的股東之一，她比誰都清楚這次危機的嚴重性。若不是淩晨的未雨綢繆，此刻等待他們的，恐怕是被行業巨頭聯手絞殺的絕境。陽光灑在年輕人堅毅的側臉上，她忽然覺得，這場看似懸殊的博弈，或許從一開始，勝利的天平就已經悄悄傾斜。
穀老師摘下黑框眼鏡，用真絲手帕反複擦拭鏡片，秋陽將她鬢角的銀絲染成金色："可一旦撕破臉，我們連像樣的錄音棚都沒有，也沒有自己的專屬樂隊......"她的聲音帶著中年音樂人特有的沙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襯衫紐扣，仿佛那是架上蒙塵的鋼琴琴鍵。
淩晨將香港飛圖娛樂的財務預算報表推到桌中央，銷售預算數據在陽光下泛著燙金般的光澤："這次是雙軌盈利——香港那邊專輯大賣，太平洋音像在內地推出的專輯我們照樣拿分紅。"他突然起身，指著廣州地圖，指尖重重落在星海音樂學院的位置，"等資金回籠，飛圖娛樂立刻和星海合作共建錄音工作室。學院的教授能當顧問，學生可以做實習生，現成的人才庫！"
穀老師的睫毛微微顫動，看著年輕人用紅筆在地圖上圈出三個重疊的圓圈：錄音棚、樂隊、新人培訓基地。窗外的梧桐葉撲簌簌落在玻璃上，映得淩晨眼中的光愈發熾熱："有了自己的專業樂隊，再組建輕音樂團，從創作到發行全鏈條打通。太平洋音像不是愛挖人？到時候我們反而能反向吸納他們的優質資源。"
他抓起鋼筆，在白紙上唰唰寫下"行業標杆"四個字，又狠狠畫上箭頭："從簽那份協議開始，我就把他們當追趕的目標。國營大廠又如何？等我們的錄音棚掛上"風雅頌·星海聯合製作"的牌子，就是他們該擔心被超越的時候了。"
穀老師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淩晨規劃的藍圖。秋風卷起桌上的歌譜邊角，恍惚間，她仿佛看見無數張黑膠唱片從飛圖娛樂啟航，載著年輕創業者的野心，駛向更遼闊的音樂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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