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牛雜香氣中，淩晨正用竹簽挑起晶瑩的魚皮，忽聽得舞台方向傳來調音設備的嗡鳴。抬眼望去，鄒瑜裹著白色太空褸，正領著風雅頌文化傳媒的四人組穿過騎樓長廊。暮色為江河的軍大衣鍍上冷硬輪廓，何雲露同色係的羊絨圍巾隨著步伐輕擺，倒是路遠那件米白色毛絨大衣在風中蓬鬆如雲朵，襯得他抱吉他的身影格外慵懶。
最惹眼的卻是落在隊尾的林沫。黑色皮夾克裹著纖細身形，金屬拉鏈在暮色裡泛著冷光，水洗牛仔褲包裹的雙腿筆直修長，擦得鋥亮的馬丁靴每一步都叩出清脆聲響，這身打扮是淩晨在香港購買送給她的。淩晨望著她耳後若隱若現的珍珠耳釘，此刻正隨著她轉頭的動作，在發絲間閃爍微光。
"晨仔！"林沫的聲音裹著珠江的寒風飄來，杏眼彎成月牙。她抬手整理被風吹亂的碎發，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何雲露促狹地撞了撞她肩膀，惹得小姑娘耳尖泛紅，原本輕快的步伐突然變得有些局促，馬丁靴在麻石路上蹭出細小聲響。
阿勇端著新出鍋的鹹水角湊過來，目光在林沫身上打轉："這皮衣襯得她像從港片裡走出來的。"淩晨接過熱氣騰騰的點心，指尖殘留著魚皮的鮮香，望著逐漸走近的人影，忙招呼大家坐下來一起品嘗，阿勇自然就去各個門店去挑選各樣的地道美食過來。
鄒瑜攥著被夜風掀起邊角的節目表，側身貼近淩晨壓低聲音："領導講話環節才十分鐘，會不會太倉促？"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紙頁邊緣，身後舞台傳來的民樂調試聲混著牛雜鋪的蒸汽，在暮色裡氤氳成一片喧鬨。
淩晨咬開金黃酥脆的鹹水角，椰蓉餡的甜香漫開，他望著遠處正在搭建拱門的工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不是作政府工作報告。"竹筷輕點節目單上的剪彩流程，"讓他們亮個相、拍些宣傳照，重點還是咱們的開業活動。"
遠處飄來雞公欖的吆喝聲，阿勇正領著卓群靚媽往艇仔粥鋪走去。淩晨望著他們的背影，目光沉靜："六十個知青崗位、非遺美食傳承......咱們這是實打實給政府分憂。"他抬手將節目表折起塞進鄒瑜口袋，"創業頭陣要打響，等做出成績，往後合作自然順暢。"
鄒瑜望著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忽然想起倉庫裡那摞寫滿批注的計劃書。夜風卷起她太空褸的兜帽，遠處舞台的追光燈驟然亮起，在兩人身上投下晃動的光影，仿佛預示著明日即將啟幕的熱鬨盛景。
霓虹初上的騎樓街，淩晨倚著陳添記魚皮檔的竹製招牌，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四位歌手。江河將軍大衣領口立起，喉結隨著吞咽動作輕輕滾動；何雲露摘下羊絨圍巾，露出脖頸間若隱若現的珍珠項鏈；路遠抱著吉他半蹲在地，毛絨大衣垂落的流蘇掃過石板路；林沫攥著皮夾克拉鏈，耳尖在寒風中泛起粉紅。
"敞開了吃，但彆貪吃。"淩晨晃了晃手裡的薑撞奶，瓷碗在燈籠下泛著溫潤的光，"明天可是硬仗——開場要鎮得住場子，簽售更得把專輯賣到脫銷。"他瞥見林沫偷偷往嘴裡塞了塊雞公欖，鼓鼓的腮幫子像隻偷藏果仁的鬆鼠，不由笑意加深，"咱們以前給彆人做嫁衣，這次得讓風雅頌的名字響遍珠三角。"
何雲露甩了甩微卷的長發，眼波流轉："省體育場那場可是一萬人的場子！"她的興奮感染了眾人，路遠指尖在吉他弦上輕撥，彈出一串躍動的音符。江河摩挲著軍大衣口袋，忽然開口："鄉鎮巡演得準備些接地氣的曲目。"
淩晨點頭，從阿勇遞來的托盤裡拿起兩串南乳花生，拋給江河一串："元旦先去省體育場給廣東足球隊四冠王慶功，把氣氛炒到最熱。"他目光掃過眾人發亮的眼睛，加重語氣，"重頭戲在春節——我們和省團委、靖遠宣傳部合作，來一場靖遠鄉鎮巡回演唱會。每場演出都是簽售會，把專輯送到鄉親們家門口！"
林沫猛地抬頭，杏眼裡亮起星星點點的光。夜風卷起她耳畔碎發，遠處傳來的粵劇唱腔與街邊音響調試的鼓點交織，將這份期待發酵得愈發濃稠。她輕輕咬住下唇，滿心都是巡演路上能與他並肩看遍山川風物的憧憬，更期待著用歌聲點亮一個個沉睡的鄉鎮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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