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第二批來自魏國的民夫比第一批數量更多,所以這些民夫最近的一大任務是給自己蓋房子,本來在此之前民夫們就是用石頭壘一下,再搭配上水泥、粘、稻草和木頭簡單搭個能遮風擋雨的大房子,不僅外觀不太好看,進度也比較緩慢。
不過等馬鈞參與進來並指導他們作業後,民夫們就開始使用墨鬥和夯築工具,按照馬鈞的指導,原本參差不齊的木料和壘起來的牆都被加工得整整齊齊。原本雜亂無序、進展緩慢的工程,也變得有條不紊。民夫們乾勁十足,對馬鈞更是尊崇有加。
不過他們沒等來漢軍官員的問詢——雖然開始的幾日馬鈞還想要問問那電影放映的原理,不過在忙起來之後便把此事拋之腦後,轉而帶著民夫們做好新家的建設。
事實上丁立確實讓人向丞相稟報,說戰俘營中有個名叫馬鈞的人,不過由於戰後丞相同樣在忙,所以報信的士兵並不能直接去找丞相,而是轉告了馬謖,馬謖雖然以前聽張合提過馬鈞的存在,不過他同樣忙於百姓的回遷工作,於是就把這事兒告訴楊儀,請他轉告丞相。
楊儀則判斷這馬鈞是個結巴外加好奇寶寶,為這種人不值得浪費丞相的寶貴休息時間,所以就把這事兒丟在一旁——他同樣在忙著戰後繳獲登記的事情,又要分配軍中儲備,保證漢軍將士衣食起居流暢,還要給那些乾活的民夫也勻出三餐的糧食,同樣忙的腳不沾地。
等楊儀忙完這些事情,已經是半月之後,又進入了秋收季節,於是他開始組織民夫們幫忙收割糧食,直到此時他才想起似乎之前幼常讓自己轉告丞相什麼事兒來著,似乎是戰俘營有個什麼愛問問題的結巴,於是便把這件事兒轉告丞相。
諸葛亮聽到此事的時候大吃一驚——由於楊儀忘記了馬鈞的名字,隻說戰俘營“有個民夫說話結巴,又好提問,說是能複刻放映器材,似乎還是個小官,是否要召來見上一見”。
楊儀本人當然是不信對方能做出第二套放映器材的,先帝使者送來的寶貝,是那麼好複刻的麼?
結果丞相的第一反應是“莫非陰差陽錯抓到鄧艾了”?
要知道麋威手下之人借著販賣商品的名頭在潁川找了半天,死活找不到一個“叫鄧艾的典農都尉學士”因為鄧艾此時擔任的是稻田守叢吏草,之前又因為已故太丘長陳寔碑文中的兩句“文為世範,行為士則”給自己改名鄧範,雖然後來因為宗族中有與他名字相同者,再改鄧艾,但是大部分人認識他的人依然習慣叫他鄧範),所以丞相也沒有讓麋威徒費力氣,指示麋威把人手撤了回來。
如今知曉抓到鄧艾的消息,丞相立刻丟下手頭的事情前往功德林,想要見一見“鄧艾”。
結果當諸葛亮風風火火趕到功德林時,戰俘營裡的民夫們正聚在一起聽馬鈞講課。後者正拿著出來的榫卯向眾人解釋如何在不使用釘子或者其它連接件的情況下能讓物件牢固組合,全然沒注意到丞相的到來。
而聽到對方的講述,諸葛亮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對方並非鄧艾,畢竟對方的氣質、年齡與書中所記載的鄧艾不太相符,不過還是等對方講完之後才差人去喚正在站崗的漢軍,詢問此人是誰。
值班的漢軍連忙回答此人名叫馬鈞,字德衡,據說是魏軍的給事中,此次作戰的時候被魏軍落在大營裡,所以當了俘虜。其講話雖然容易結巴,不過擅長機械的本領,又會做工,來功德林後教了民夫們不少做工時候省勁或者提效的本領,因此民夫們都很佩服他。
儘管知曉對方不是鄧艾而有點遺憾,不過諸葛亮還是記起在那本裴注《三國誌》上看到過這個名字,似乎是一位能工巧匠。
一同陪著丞相前來的馬謖也想起來當初丁立派人報告過此事,低聲說道對方可能就是張合說過的那位複原出指南車的魏軍官員,據說還改造過龍骨水車——當然肯定是不如郎君們提供的水車厲害的。
諸葛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不過此時魏國民夫們也注意到外麵的儀仗,意識到肯定有漢軍的高官來了,於是非常機靈地退到一旁,而馬鈞此時也注意到了諸葛亮一行,連忙手忙腳亂地從台子上下來,欲行禮卻因慌張差點摔倒,結結巴巴道:“罪,罪人馬鈞,見過蜀漢丞相。”
儘管知道對方不是鄧艾,不過諸葛亮卻沒有失望,他上下打量著馬鈞,見其雖衣衫破舊,卻透著一股質樸與執著之氣,便開口問道:“聽聞你能複刻放映器材,可有此事?”
馬鈞漲紅了臉,磕磕絆絆地解釋:“丞,丞相,罪人隻是見那放映之物新奇,心下好奇,琢磨著或許能依樣畫葫蘆,試著做一做,也不知能否成,成功。”
諸葛亮聽了馬鈞的回答,微微一笑,並未在意他的結巴,反而從其言語中感受到了那份對未知之物的探索熱忱。昔日在隆中的時候,他與黃月英摸索各種機關巧物的時候,便與眼前的馬鈞差不多。
想到這裡,諸葛亮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羽扇,說道:“無妨,有此等好奇心與探索之欲,亦是難得。”
然後他又仔細詢問了馬鈞對於放映器材的觀察與理解,馬鈞一一作答,雖仍有些緊張,但也儘可能清晰地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然後諸葛亮又問了問馬鈞對其他機械的了解程度,最後話題不可避免地轉移到了前不久魏軍使用的新型投石機上。馬鈞雖然心中忐忑,但還是老實交代正是自己所做。
等對答之後,諸葛亮便在心中暗自思忖,此人雖為戰俘,但才學技藝不可多得,若能真心歸降,為大漢所用,必能在器械製造等方麵帶來極大助益,尤其是後世子孫送來諸多書籍,大部分官員讀起來都宛若在讀天書,卻不知眼前的馬鈞能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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