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曹叡立刻請曹真進殿,後者大踏步走了進來,麵容同樣滿是疲憊,但還是行禮後嚴肅說道:
“陛下,剛才有探子來報,蜀軍正在移營,並向長安方向靠攏。”
曹叡眼神一凜,意識到這是蜀軍打算繼續進攻的前兆:“那……兩位愛卿可有退敵之策?若堅守長安,又能守多久?”
司馬懿和曹真對視了一眼,這才低聲道:“若蜀軍不急攻,我軍尚可支撐數月。但若敵軍強攻……”他頓了頓,“臣不敢妄言。”
曹真見司馬懿這麼沒擔當,隻好自己開口:“蜀軍這是步步為營、反客為主之計策,臣以為陛下應當立即移駕洛陽。”
曹叡聽出了弦外之音——長安危矣!
他的臉色驟變,轉瞬又被身為帝王的威嚴掩蓋:“朕若離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看我大魏笑話?”
曹真見狀心中暗歎,又微微躬身,語氣愈發恭謹:“如今蜀軍來勢洶洶,我軍新遭大敗,士氣低迷。長安雖固,但身處前線,變數太多。陛下若暫駐洛陽,一則可遠離戰火紛擾,安心調養龍體,二則可在洛陽居中調度,集結天下兵馬,支援長安做萬全準備。屆時以洛陽為根基,長安為屏障,兩京互為掎角之勢,蜀軍縱有百萬之眾,亦,嗯——。”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為了勸說曹叡返回洛陽而把話說的太滿的曹真哼哼了兩下,把最後這段話生硬轉折,
“陛下之雄才大略,遠超蜀國小邦之主百倍,移駕洛陽,以待天時。待我軍養精蓄銳,兵強馬壯之日,必能奪回長安,將蜀軍逐出我大魏疆土,那時陛下再凱旋而歸,定能威震天下,讓四方蠻夷皆俯首稱臣。”
曹叡心有不甘,在殿中踱步片刻,最終停下腳步,沉聲道:“也罷,朕便依愛卿所言,移駕洛陽。隻是長安之事,兩位愛卿務必謹慎應對,不可讓蜀軍太過猖獗。”
曹真與司馬懿對視一眼,又說道:“臣請陛下帶驃騎將軍、司徒、孫常侍、劉常侍等一並回洛陽。”
曹叡一愣,隨即問道:“大將軍要孤身守城麼?”
“老臣思慮此前戰敗的原因,固然有蜀軍難製的因素,”曹真咬了咬牙,“但也有我軍前線主帥之間意見相左的緣故,如今守衛長安,自然需要命令一致,故而老臣請獨守長安,若陛下有顧慮,留下劉侍中助我即可。”
司馬懿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此前與曹真間也有些許矛盾,但是在危難當頭,曹真居然打算一個人把鍋都背起來,這種事情換成自己肯定是不願意的,沒等他組織語言說些什麼,曹真又說道:
“陛下,依臣之見,移駕之事不宜拖延,今日便啟程如何?臣會安排精銳將士沿途護送,確保陛下安全。”
曹叡最後也點了點頭:“好,一切就依愛卿安排。朕離開後,長安諸事便交予愛卿,望你能堅守城池,等待朕歸來。”
曹真與司馬懿鄭重抱拳,領命而去。待他們走出宮殿,曹真才低聲對司馬懿道:“驃騎將軍,我剛才——”
“不用說了。”司馬懿朝著曹真一拜,“大將軍高義,既保全陛下顏麵,又承擔守城重任,懿之感想不能用言語形容。”
然後他看到曹真笑了笑:“昔日蜀軍來犯,我過於輕敵,致使其占據涼州,不過兩歲,便讓其打到長安,此皆我之過也,望仲達日後輔佐陛下,萬不可重蹈覆轍。”
司馬懿聽後,心中動容,忙道:“大將軍放心,懿定當竭儘全力,不負所托。隻是大將軍獨守長安,壓力巨大,懿實在放心不下。”
曹真沉聲道:“驃騎將軍不必擔憂,我既已決定守城,自會全力以赴。城中尚有糧草,將士們雖經大敗,但隻要調度得當,亦能拚死一戰。隻是還望驃騎將軍在洛陽能儘快集結援軍,以解長安之圍。”
司馬懿重重點頭,目光堅定:“大將軍放心,懿回洛陽後,定會馬不停蹄,召集天下兵馬,早日揮師西進。”
接著他就聽到曹真問:“還有一事,有人說昨日在戰場上見到了關張馬超三人,還請仲達與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
等與司馬懿分離,曹真又讓人招來了戴陵——由於昨日魏軍大敗的原因,戴陵這樣的征蜀護軍居然也成了魏軍當前排的上號的人物,曹真在捋了捋目前剩下的有名有姓的將領後,決定還是交給他一項重要任務。
戴陵也知道昨天的大敗讓魏軍傷筋動骨,並結合自己的以往經驗猜測魏軍很可能會撤軍,畢竟陛下還在這裡,難不成真的要跟漢軍拚得你死我活麼?
大概率大將軍又是要護著陛下撤退,然後留下自己斷後,在經曆過渭水道和郿縣的事情後,戴陵現在也看得開了,若是大將軍真讓自己斷後,自己就滿口答應,然後等陛下和大將軍他們撤退後再想辦法跟漢軍討價還價,看看能不能延緩對方攻城的時間。
若是對方答應那當然是最好,沒準還能把長安城賣個好價錢,若是對方強攻,大不了自己就投降,畢竟前麵跟漢軍有那麼多次默契經驗,戴陵不相信對方會直接砍了自己,那樣以後魏軍肯定沒人敢投降了,說不準諸葛亮還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讓自己繼續保留部曲當個將軍。
當戴陵見到曹真的時候,這位大將軍站在一幅長安地圖前,後者察覺到戴陵的到來,就這麼轉過身:
“戴將軍,眼下軍情緊急,本將有一項重任要托付於你。”
戴陵心中一緊,暗想果然又雙叒叕要讓自己斷後,臉上卻不動聲色:“請大將軍示下,末將萬死不辭。“
“本將要你護送陛下回洛陽。”
咦?
戴陵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護……護送陛下?”
“對。”
曹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沉聲道,“戴將軍,如今我軍局勢你亦知曉,陛下需移駕洛陽,我思來想去,唯有你能擔此重任,護送陛下安全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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