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石苞在那之後還結識了吏部郎許允,對方同樣肯定自己的才華,於是自己當時就厚著臉皮請求對方給自己個機會,讓自己到小縣城做官。
結果許允說什麼“你和我才能一樣,為什麼去小縣呢?我應把你推薦給朝廷”,讓自己聽後歎息不已,以為自己碰到了知己,於是安心在鄴城打鐵為生,同時等待朝廷的安排。
畢竟大家都肯定自己的才能,總有一天會讓自己做官吧?
事實證明然並卵,大家都吹他,就是沒人讓他做官。
在鄴城打鐵十餘年後,眼見著比自己晚到鄴城,才能明顯不如自己的人也有了官做,石苞終於意識到在九品中正製的推薦製度下,他這種寒門名士不太適合做官,如果不想再賣十年鐵,就得采取一些行動。
長安陷落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傳來的。
事實上早先傳播的消息還隻是漢軍打下了長安,同時摻雜了一些傳言,不過很快就因為校事人員地騷操作變得越來越像邪乎。
並且還在某些消息靈通的人士的添油加醋之下與數年前長安城外天災之事聯係起來。
昔日三萬大軍覆滅的被重新翻出來從長安傳到洛陽地版本還是天降隕石砸破後軍,結果等出了洛陽就是天降神罰破曹魏大軍連帶主將張合一起劈死了,再到了鄴城就是諸葛亮做法把曹魏大軍滅了——上次他這麼乾是赤壁借東風一把火把曹操八十萬大軍燒了。
而這一次長安陷落則是諸葛亮修養數年養好了身子後用六甲天書的法術把昔日漢中之戰的蜀漢最為精銳的士兵的亡魂召喚出來踏平了長安,大將軍放的火也因為亡魂的陰氣不能點燃,飲恨當場,不僅如此這些亡魂還要吞食死者的血肉,除了少數運氣好的士兵逃出來,大部分留在長安的將士,包括大將軍在內都死無全屍。
這種消息當然隻能騙些蠢婦愚夫,不過架不住石苞聽到相關消息後突然茅塞頓開。
正所謂投漢一念起,刹那天地寬,既然在魏國當不了官,為什麼不去對麵碰碰運氣呢?
至於那些傳言,石苞則敏銳地察覺了其中的恐嚇意味,他第一時間判斷出蜀漢是不可能放出這種謠言斷絕自己的正麵形象的,而既然不可能是蜀漢,啊不,大漢自損形象,那必然是曹魏搞的鬼。
而曹魏需要用這樣的消息來恐嚇想要接近大漢的人,就說明曹魏本身在之前的戰爭中損失極大,甚至無法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大漢講話,隻能耍這些小心思。
意識到這點的石苞頓時開始悄悄變賣自己的財產,並尋找了還在當稻田守叢草吏的鄧艾。
後者此時剛剛給自己的母親守孝完畢,又沒有成親,正處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石苞見到對方後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他:
“你想當一輩子的小吏,還是想跟我一起搏一搏?”
鄧艾作為出身貧寒的屯田部民,此刻還沒能當成典農功曹,所以他立即對好友回答:
“願,願意搏——”
於是石苞立即拿出偽造的路引,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事不宜遲立即出發。
......
兩人就這麼一路向西,以向弘農郡的貴人運送定製的鐵器為理由糊弄了若乾路上盤查的魏軍,並最終抵達了潼關。
路引此時已經沒有了用處——就算是最蠢的魏軍士兵也不會認為給弘農郡的貴人送貨的夥計會迷路到潼關來,所以兩人已經做好了搏命的準備。
石苞摸了摸錢袋裡最後一些直百錢和五銖錢,此前為了應付沿途盤查的魏軍和購買食物,他的積蓄已經花的差不多了,若是碰到魏軍檢查又不好糊弄,他打算把這些錢散落著拋出去,看看能不能阻擋一些追兵。
鄧艾也沒有說什麼“從水路走”的建議,先不說逆流而上費力氣,他也舍不得這套馬車和裡麵的鐵器——鄧艾認為就算逃到蜀漢的控製區域,也不會立刻就有做官的機會,兩人很可能要從底層繼續摸爬滾打,尋找機會。
太陽已經落山,不過兩人喂了馬,休息了一小會兒恢複體力後還是朝著潼關摸過去——根據經驗,晚上會有士兵換防,這個時候也是守備最鬆懈的時候,雖然晚上不能通關,但是也許可以從附近尋找小路繞過去。
若是沒有小路的話,就隻能趁著清晨的時候看看魏軍的士兵會不會鬆懈了,這種跨越國境的做法曆來都要冒險。
“若、若是被識破...“
“那也比爛在屯田裡強!“石苞皺了皺眉頭,奇怪好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退縮,“你沿路上也聽說過了,漢軍勝利是正麵戰場擊敗魏軍的,我們現在投奔過去,總比在這裡虛度時日要好。“
“...你,你就騎馬先走,某來,來抵擋。”
鄧艾的回答讓石苞愣了一下,最後他還是回答:“要走一起走,我們一起從襄城輾轉出發,就該一起出人頭地。”
事實上兩人已經在路上商議了好幾種方法,若是能混過去自然好,若是混不過去,就趁著檢查的時候讓點燃馬車讓其衝擊關隘大門,兩人則嘗試從排水渠之類的地方鑽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潼關上的旗幟。
石苞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轉頭看向鄧艾:
“士載,我識字不多,你認識上麵的字麼?”
“漢...漢!”
“漢“字大旗就這麼在潼關上方飄揚,仿佛在笑話兩人白做了這麼多準備。
......
李盛對自己在潼關獨當一麵的機會還是很滿意的,他現在依然是校尉,但是可以獨領兵馬,如果有機會,也許再過一段時日就能當個裨將軍什麼的。
雖然雙方已經暫時議和,不過李盛對“議和”有著不同的解釋——所謂議和就是對方被我們打疼了,想要逃跑,為了不讓我軍追擊所以拿出一些好處來換取我軍網開一麵,而我軍和對方議和也隻是因為我軍吃撐了,暫時不想打對方,所以先拿一些好處充實自己,等消化完這些戰利品,再找機會痛揍對方,然後讓對方不得不再次跟我軍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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