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久前孫權來打合肥,不過考慮到對方風塵仆仆地來,灰頭土臉地走,所以曹叡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倒是他得知昔日漢軍打東吳的一大理由是不準對方稱帝曹休說的,順帶一提曹休還強調魏軍當時也痛揍了吳軍)後覺得可以拿“允許對方稱帝”來誘使孫權站在大魏這邊。
反正現在大魏不能阻止蜀漢稱帝,還得捏著鼻子跟對方求和,在國書裡稱呼對方“西蜀皇帝陛下”,那麼多允許孫權稱帝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也許鐘繇和王朗還會勸自己幾句,不過司馬懿若是知道自己打算拉攏東吳對付蜀漢,大概會東拉西扯幾句最後說兩句模糊的話。
在心中哀歎了一下自己的滑坡速度後,曹叡就認真把與東吳聯合作為一個備選項了,畢竟東線戰場拉扯了大魏太多的精力,若是能緩和一些,就能擠出更多的士兵來東征。
是的,東征。
這個計劃還是司馬懿向自己彙報的,驃騎將軍認為,當前大魏的困境在於無論是向西還是向南,都打不動兩人非常默契地回避了“打不過”的選項),那麼想要重建中軍,就要選一些軟柿子去捏。
首先這個軟柿子不能太強,不能太窮,也不能太居無定所,否則帶兵出征順帶練兵很可能變成“帶兵溜達浪費錢糧”。
所以北邊一眾遊牧民族都被刨除在外何況曹叡還想著有朝一日征用他們的力量與自己一起對付蜀漢),司馬懿最終的目標是去打遼東。
也就是大魏現任的揚烈將軍、遼東太守,兩年前奪其叔公孫恭位的公孫淵。
那個時候曹魏正忙著跟漢軍掐架準確的說是被打下涼州後反撲失敗),所以沒空管這些事情,而公孫淵被封揚烈將軍、遼東太守後也非常乖巧,該上供上供,該稱臣稱臣。
不過校事人員報告說這些日子遼東有疑似東吳的人出沒。
此事立即引起了司馬懿的高度重視——在大魏虛弱的當下,任何可能的威脅都是大魏不能承受的,打不過漢軍也就算了,若是遼東也敢衝著大魏呲牙而大魏沒有動靜的話,那很可能會讓潛藏在暗處的陰謀家們蠢蠢欲動。
曹叡也覺得不能放任對方搞小動作,不過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其實是要遣使問責,不過立刻就被司馬懿勸住了。
司馬懿的意思是這種時候一定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麻痹公孫淵,然後調兵遣將,一舉殲滅之,還能練練兵,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從公孫家積攢的財富裡啃上一口給大魏回點血。
不過想要以雷霆之勢消滅公孫淵的話所用的兵力就不能太少,否則戰事膠著,吳蜀兩國反應過來,大魏就要四麵受敵了,所以司馬懿建議曹叡西和蜀漢,南拒孫權,想辦法維持一到兩年的和平,他用一年練兵生聚,一年打遼東,到時候不但能重新練一支精兵,還能把北邊用來提防遼東的外軍解放出來一部分,順帶震懾下心懷不軌的外族。
至於為什麼是“西和蜀漢,南拒孫權”,司馬懿的意思是這樣的——諸葛亮雖然這些年屢戰屢勝,但是打仗的時候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打贏己方的,期間的情報戰和計謀都是戰場上正常的事情,議和的時候說好的事情就會履行,也不會在執行的時候胡攪蠻纏或者占便宜,對俘虜交換和交付糧食的做法都不曾耍陰謀,有春秋之風。
對於這樣的諸葛亮,隻要不刺激對方,那麼對方大概率也不會主動挑起戰爭,而是安心消化此前的戰爭結果。
而東吳則反複無常,對方跟蜀漢結盟的時候固然搞出背刺這種事情雖然這事兒有司馬懿摻和),等跟蜀漢撕破臉後又投奔大魏膝下表示要當狗,雖然東吳看來這是為了抵禦劉備的軍隊搞出來的計謀,但是一國之主拿著自己的名頭當籌碼反複橫跳還是很丟人的,一般人乾不出這事兒來。而孫權不但乾得出,甚至還會反水後再跑去跟蜀漢結盟,然後又跟蜀漢為了稱帝的事情打起來。
對於這種敵人,是絕對不能信對方的話的,對麵國主的話都靠不住,下麵臣子的話就更沒可信度了,昔日大司馬就是信了周魴,所以才會在石亭吃那麼大虧。所以任何與東吳議和的做法都是沒什麼意義的,反正對方不守信用,遲早要打,那乾嘛要浪費力氣去談呢?
反倒是昔日剛侯張遼)在合肥沒事兒就痛打孫權,所以孫權遣徐詳向武皇帝請降,等文帝的時候再次叛亂,又被剛侯和當時督領全軍的大司馬)胖揍,所以老實的很,由此可見比起信用和名聲,東吳更能理解刀子,隻有讓對方明白無法取勝,對方才會老實呆著。
曹叡權衡局勢後,覺得驃騎將軍說得對,不過他還是希望能更穩妥一些,就算東吳的信用不太好,也該試一試——當然這種小事情就不勞煩如今重任壓身的司馬懿,跟大司馬商議一下或許更好,畢竟曹休常年駐守東線,對孫權更了解。
結果曹休同樣強烈反對,甚至還認為應該增強東線的守軍——雖然滿寵不久前又挫敗了東吳的攻勢,但是那是因為孫權不清楚所謂的援軍已經是最後一批大魏在附近能調動的軍事力量,如果不加強防守,沒準過段日子孫權覺得他又行了,然後繼續來犯,總不能每次都指望孫權犯蠢。
至於從哪裡抽調援軍,就不太好說了,曹休以往隻管打仗和管朝廷要錢糧人口,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要節衣縮食,曹叡懷疑繼續往東線派兵會拖慢司馬懿練兵的進度畢竟往邊境運糧並維持一支大軍也是需要花錢的),於是送走曹休後就招來曹爽,跟他商議如何想辦法讓東吳不要在大魏北伐的時候來添亂。
畢竟司馬懿說“去百日,回百日,攻戰百日,用六十天休息,一年時間足夠了”,所以要爭取一年的安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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