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天被趙星和陳曉瑋大鬨一通的緣故,今日的魏軍顯得有些緊張,他們仔細檢查了使節團後,客客氣氣請對方把兵器放在門口,這才將其引入城中。
司馬懿同樣客客氣氣迎接了何祗,在詢問了對方來意後表示若是大漢丞相願意,可以約在十日之後,雙方在洛陽城西邊擺開陣勢,各出三萬兵馬,一戰定勝負。
等談完了公事兒,司馬懿又開始拉住何祗,說一些家常。話題從洛陽的風土人情到兩地的氣候差異,無所不包。何祗雖心中疑惑,但麵上不露聲色,隻是順著司馬懿的話題應答,偶爾提及幾句蜀地的風俗,以示禮貌。
又吃了些茶水點心,司馬懿忽然話鋒一轉,問起了諸葛亮平日裡的起居習慣。何祗想起臨行前丞相的叮囑,便按照自己預先的準備,一一作答。他雖然提到諸葛亮每日早起處理軍務,閒暇時則喜歡研讀兵書,生活簡樸而不失規律,但是涉及軍務的事情則是一個字都不提。
司馬懿聽後微微點頭,似乎對諸葛亮的為人頗為讚賞,然後仿佛不經意地感歎:
“我如今年紀大了,每天乾一些活就會腰酸背痛,吃不下睡不著,你們家丞相如此操勞,不知道每天能吃多少飯呢?”
何祗心中一動,隨即回答:
“我們家丞相夙興夜寐,罰二十軍棍以上的事情都要親自過問,所以吃東西也要講究一下,昨日便吃了鍋巴肉片,鍋貼鴨方,口袋豆腐,大千圓子湯,小籠牛肉,鳳尾酥,蜀南竹海參,荔枝魷魚,鬥雞菇煲湯,
八寶釀梨,八寶鍋蒸,冒烤鴨,南瓜白水魚,清蒸江團,甜燒白,鹹燒白,鮮溜烏魚絲,棉花糕,生燒什錦,乾豇豆燒肉,金沙玉米,豆花飯,酸蘿卜老鴨湯,鬆茸燉土雞,網油雞卷,芙蓉雞片,雪花雞淖,香茅田鯽,砂鍋雅魚,龍眼肉,熊掌豆腐,溢香雞香碗,竹海竹筒鮮,
乾煸四季豆,小酥肉,油燜冬筍,蘸水兔,連鍋子,三合泥,煙熏排骨,椒鹽茄餅,洋芋糍粑,罐罐飯,砂鍋炒什錦,櫻桃肉,臘肉,燈影牛肉,豆犛牛鞭,竹蓀肝膏湯,魚羊燴肚,雞皮魚肚,蹄燕鴿蛋,雞蒙葵菜,豆渣鴨脯,筠連蛋圓子,清湯腰方,菠餃魚肚,
菠餃銀肺湯,懷胎豆腐,芽菜香酥雞,蝴蝶竹蓀,小煎雞米,菠餃魚肚,芹黃雞絲,玫瑰鍋炸,銀針兔絲,八寶素燴,玻肚魷魚,奶湯棋盤,牡丹魚片,菜湯豆花,燕窩絲,竹毛肚炒雞蛋,網油雞塌,賽熊掌——”
這個回答因為過於出乎預料,以至於司馬懿要喝茶的手都停在半空中,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茶盞就這麼懸在半空,侍立兩側的衛士麵麵相覷,隨即誰也不敢有動靜。
又過了幾息,司馬懿才緩緩放下茶盞,捋了捋胡須笑出聲來:“不想孔明飲食竟如此...精細。”
屏風後傳來“咚”的悶響,似是有人不慎碰倒了什麼。
何祗麵不改色,拱手道:“丞相常說,治大國若烹小鮮。食材火候拿捏得當,與調兵遣將亦是同理。祗此次任務已經完成,這便告辭了。”
司馬懿又安排人送何祗出城,等漢軍的使節團離開後,屏風後麵才冒出司馬師來:
“父親,剛才那廝——“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因為司馬懿擺了擺手,然後又對一直在外等候的將領們招手讓他們進來:
“孔明事煩而暴食,其能久乎?十日後,諸位將軍隨我出城,一起破敵!”
——十日後,洛陽城外——
雙方約定野戰的日子便是今天。
司馬懿早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不過在出城的時候,他還是對留下守城的劉放說道:
“西鄉侯,今日一戰若是僥幸勝利,自然萬事大吉,若是懿不幸敗北,還請西鄉侯帶著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趕往鄴城。”
劉放愣了一下:“大將軍,難道你又是用語言激諸葛孔明野戰,又是提前準備諸多措施,竟然也沒有勝利的希望麼?”
“不過是些小把戲,諸葛孔明出戰以來攻必克、戰必勝,某在他手上連吃敗仗,有什麼勝利的信心呢,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償還大魏的恩德罷了,況且漢軍多次用計,每次都針對懿,想來我的所作所為都在他們的預料當中。”
“那陛下之前與東吳溝通許多,又是允許他們稱帝又是送去戰馬,他們總能在南邊鬨出點動靜吧?”
“怕是不行。”司馬懿搖搖頭,“之前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給孫仲謀一個念想,讓他不要急著跟季漢一起攻打大魏罷了,其性多嫌忌,果於殺戮,有能力而無遠誌,若是我們勝了,他反而可能會與我們聯合,但是若是我們敗了,他們隻會上來撕咬大魏罷了。”
這個回答讓劉放整個人都震驚了:“那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還要留下來打呢?我們跟著陛下一起撤往鄴城不好麼?”
“總是要打一下的。”司馬懿搖搖頭,“打一下還能為大魏爭取點時間。”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因為說出來其他人也不會信。
他總有一種感覺,諸葛亮雖然一直在不斷展開對大魏的進攻,但是每一次都在某個時間節點停止,如果說早先攻打涼州後的停止是為了消化涼州,攻打長安後停止是為了休養生息積攢更多的軍隊,那麼如今才來攻打洛陽並且保持著緩慢的推進而非以雷霆之力最快速度攻下洛陽,是因為諸葛亮暫時不想這麼快就消滅大魏。
若是跟其他人說的話,大概會有自作聰明的家夥說諸葛亮這是怕“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害怕一旦消滅曹魏再打敗吳國一統天下後會被劉禪拿走手中的權利,所以才在魏國主力儘覆的情況下給了魏國喘息之機。
但是司馬懿覺得沒那麼簡單,對方在火速占據弘農郡和函穀關後反而在攻打洛陽前減慢了步伐,據說戴陵堅守的新安縣也上沒有攻陷——司馬懿當然不認為戴陵有本事阻擋漢軍,那麼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也許諸葛亮想要用洛陽當做魚餌,把所有大魏的鐵杆都釣過來一網打儘,然後再把那些不是那麼忠於大魏的人驅趕到一起,讓他們向北撤退,去與那些北疆的敵人爭奪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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