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曹休心裡這麼想,但是也就是想一想了,如今的大魏經不起太多折騰,倒不如說,在漢軍勢如破竹的進攻下,各地居然還在堅守而非聞風而降已經算對得起大魏了。
而朝廷如今考慮的也不再是如何打敗漢軍因為沒人認為自己比故去的兩位大將軍強,也沒人能變出當年那麼多的大軍),而是拖延漢軍的前進腳步,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大將軍司馬懿在陛下離開洛陽的時候就讓蔣濟幫他給陛下帶了一封書信,說是若自己不幸未能擊退漢軍,就把信交給陛下。蔣濟雖然有些貪財,不過平日裡確實以信用著稱,等司馬懿戰死的消息傳來,蔣濟就立刻把信交給曹叡。
曹叡也沒想到能收到司馬懿的遺信,他打開信後發現司馬懿在信上寫道,既然陛下看到這封信,說明自己已經死了,這也說明如今的漢軍已經勢不可擋,停留在鄴城與漢軍進行下一次戰鬥,無非是慢性死亡。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他建議陛下立即收攏兵馬和支持者繼續北上。之前攻打遼東的時候,他看到高句麗在北方占據了一片土地,詢問過當地人後得知此地廣闊不遜於遼東。
他建議陛下帶著人向這一片區域靠攏,雖然魏軍打不過漢軍,但是揍高句麗還是沒問題的。等消滅高句麗,就能在當地安身。漢軍雖然勇猛,但是他們大多出自兩川,定然不適應北方的寒冷氣候,就算有保暖的衣服也不能長久支持其在北方生活。
而陛下和北方的邊軍常年在北方,定然適應能力更強,足以在北地割據,再拖延幾年,若是季漢有變,就南下再興大魏,若是季漢穩固,就可以請去帝號,降為屬國,以平息季漢的敵視情緒,嘗試學習季漢的兵法和學識,向北拓土,等兩三代後,季漢沒有外患若是其君王臣子安於享樂,再重新來尋找機會反戈一擊。
這種有著嚴重投降主義傾向的書信若是在洛陽的時候拿出來肯定會被口誅筆伐,司馬懿也要被扣上通漢的帽子,但是如今司馬懿已經用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忠誠,那麼他這封信就是遺計,是在必死之局中給大魏找出一條死中求活的生路。
曹叡拿到信後想了一天也想不出來這封信上說的話有什麼不對,不過心裡實在繞不過去這個彎,最後愣是把自己弄病了。於是他不得不請曹休來幫自己處置這件事情。
曹休接過司馬懿的遺信仔細閱讀後,心中也是一陣翻湧。雖然這封信裡的計策看起來有點丟人,但確實是在當前局勢下為大魏尋找一條生路的無奈之舉。在確認曹叡確實想執行這條計策後,曹休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執行相關事項。
比如給南方各地的駐防魏軍發去旨意讓他們堅守——曹休很希望這些人看懂自己的潛台詞,若是他們能看懂並撤來鄴城當然好,但是他們要是看不懂而是按照字麵意思在當地堅守也一樣能給自己爭取時間,最糟糕的也不過是這當中有人當了叛徒。
不過反正大魏已經失去了對南方地區的掌控,所以就算發生了這種事兒也不是太要緊,還能提前篩選掉大魏朝廷當中的不安定分子。將來向北開拓出路的時候,就可以省去清理內部的功夫。
曹休還以“加強邊防”為名義逐步收攏並州兵馬和資源——反正洛陽陷落的當下,並州也幾乎沒法防守,倒不如說如果漢軍現在把心思放在攻打並州又或者荊州的話,曹休還能更好地執行這個“向北開拓”的計劃。
當然這麼大的工作不可能瞞住所有人,所以還是需要一些臣子配合。在這種情況下最後站出來的居然是原本已經退休的陳群——後者跟著敗軍一起來了鄴城,並開始幫助曹休重新讓群臣把朝廷的架子搭起來。
在曹休和陳群的精心策劃下,大魏的官員們雖然不知道司馬懿的計劃,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朝著那個方向行動。曹休相信,隻要按照司馬懿的遺計行事,大魏終將在絕境中找到一條生路。
......
不過漢軍的動作終究比魏軍預想的快一些,在平定整個司隸後,漢軍就這麼繼續向東北繼續推進。
河內郡的守將在投降前儘職地第一時間把消息送來,於是鄴城的魏軍就不得不匆忙向北撤退了。
甚至沒有人提要再打一仗的計劃。
當然這也是短期內漢軍的最後一次攻擊,當魏軍先頭部隊撤退到易京今河北雄縣西北,並非北京)的時候,漢軍依然停留在鄴城附近,並開始反過來派出一部分軍隊向並州推進——如果這個時候漢軍繼續向東,完全可以打到青徐之地把曹魏一分為二,不過漢軍並沒有這麼做,反而擺出一副“你們要集中兵力就趕快”的架勢來。
......
剛剛渡過黃河抵達魏郡黎陽縣鄴城東南方向)的戴陵整個人都麻了。畢竟他一路繞行雖然中途幾乎沒怎麼休息,但是畢竟是繞遠路,所以抵達此地的時候他得知漢軍的動向後忍不住很想拍斷自己的大腿。
作為少數知曉“漢軍打算把魏軍驅趕往北方與遊牧民族和高句麗廝殺”這個計劃的戴陵雖然沒有投降漢軍,但是已經可以非常心安理得地為漢軍做事了。
畢竟諸葛亮答應他,如果戴陵願意直接反正那當然好,如果不願意的話,戴陵可以跟著魏軍繼續北上,他留在洛陽的妻兒老小會得到妥善的照顧,兩個兒子會被征召當官——當然要是戴陵舍不得的話,也可以送來與他團聚,總之諸葛丞相非常體貼地幫他考慮了各種選擇的善後事宜。
而戴陵思考後認為自己在魏國混到後將軍這個位置還是很不錯的,並且按照諸葛亮的說法,北方地域廣闊,大魏未必不能割據一方,到時候自己的兒子留在季漢,自己跟著大魏,沒準還能左右逢源,像世家那樣分散投資。
所以他才堅定地帶著大軍北上,並依靠與漢軍達成的潛規則有信心不被狙擊。隻要抵達鄴城跟朝廷彙合,他就是堅守城池為朝廷爭取時間並且危難之際率軍突圍歸來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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