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終於回到了長安。
不隻是他，功德林那邊的張合、郝昭、牛金等人也終於可以離開涼州，去各自想去的地方了——馬謖拿著蓋著曹叡印信的詔書給他們看，說曹魏已經投降，他們隻要彆從事反漢大業，便可以恢複自由人的身份。
當時第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是牛金，後者的第一反應是抽了自己兩嘴巴確信沒有做夢，然後就大呼小叫跑去找張合說這件事情，張合倒是非常淡定，隻是感慨了一下漢軍進展之快便沒有說什麼，倒是正在打理胡須的徐邈吃驚之下不小心揪斷自己兩根胡子，心疼了半天。
最後知道消息的是郝昭，後者當時直接問馬謖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跟老婆孩子團聚了，馬謖說可以後郝昭立即打包行李往軍屬區跑，好在最後他還知道跟諸位道彆。
馬謖的意思是按照丞相頒布的最新政策，投降的魏軍官員會被留任，經過簡單的甄彆後安排崗位，就會安排工作，若是幾位願意的話，他這些年在涼州做的事情也算積累了些功績，對幾位在功德林幫助漢軍維穩的行為也有所見證，可以向陛下和丞相證明此事，幫諸位討個體麵差事。
不過張合表示希望先去長安和洛陽看看——在他看來按照兩地與天水的距離，等他走完一圈怕不是一年之後，到時候馬謖估計早忙的忘了這些事兒了，這也算得上婉拒，反正自己的兒子張雄已經混進了大漢的隊伍，自己這把老骨頭硬往裡麵湊也沒必要，沒準將來諸葛亮他們想起來自己的時候還能照顧下張雄。
然後他就聽到馬謖非常痛快地答應：“好的，儁乂將軍到時候若想聯係我，便去當地的軍營，自有電報可以聯係我。”
“啊？”
......
三個人最後終於搭著運送輜重的馬車抵達了長安，城牆上的“漢“字旗幡被風吹的呼呼作響，數年前，無論是誰都無法想象這麵旗幟在長安飄揚的樣子，而如今街道上行人如織，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絲毫看不出它曾經被戰火影響。
哦，還是有些痕跡的——一路上漢軍的士兵給幾位吹噓了半天當年先帝帶著五虎上將下凡把長安城牆炸了的偉業，還專門帶他們從南門進，就是為了看看後來修繕的城牆，這對於在功德林消息閉塞的幾位老兄而言無異於天方夜譚。
畢竟幾個人對漢軍的印象還停留在拋石機、虎蹲炮上麵，偶爾聽說一些“先帝顯靈學說”，如今跟他們說劉備不但能顯靈，還能下凡親自擼袖子打人，多少還是有些毀三觀。
不過三個人都非常明智地沒有質疑劉備下凡的事情——如今關中地區的漢軍是“先帝顯靈學說”最忠誠的擁護者，誰敢反駁就會打爛誰的狗頭。
“諸位，前麵就是城門了。“駕車的漢軍士兵提醒，然後就停下來，讓門衛檢查自己的車輛。由於車上的幾位過去好歹是魏國的高官牛金的水分比較大），所以馬謖還給他們開了專門的路引，免得路上被盤查。
牛金也下了車，以便示意己方的無害，趁著門衛查看車隊的功夫，他伸手摸了摸城牆上的磚石，觸感堅實，仔細看去，能發現幾處修補的痕跡都是許久以前的，顯然沒有受到過攻城方的直擊。
徐邈探頭出來，看了一眼這些痕跡後搖了搖頭：“這門怕是從內部打開的，也許是守城的士兵主動打開，又或者是中了誘敵之計。”
張合倒是若有所思，緩緩道：“若真是內部打開，倒也不足為奇。可若真如那些漢軍所言，是劉玄德顯靈後炸開城牆，那這門是內部打開的倒也不奇怪，漢軍占領長安後，自己打開門也不難。”他頓了頓，搖頭苦笑，“那這漢室再興，倒真是天命所歸了。”
結果路過的一名樵夫不知道聽到什麼，便接話道：“諸位是外地來的吧？”
牛金撓了撓頭：“你怎地知道？”
“長安城百姓都親眼見到漢軍呼風喚雨，澆滅曹魏焚城之計，等大破偽魏後又破去雨雲，這等傳奇普通人能親眼所見堪稱此生無憾，不過諸位沒見到也不要緊，勾欄瓦舍裡的說書人這兩年說得最多的就是這段故事，諸位要是有興趣可以去聽聽。”
徐邈冷冷道：“怕不都是些加油添醋之辭，愚民易騙罷了。”
不過他聲音不大。
張合還衝著那樵夫拱拱手：“多謝這位小哥，我們一會兒有空了便去看看。”
......
輜重隊的漢軍要去長安府庫交付貨物，張合便說己方隨意走走就好，徐邈的家便在長安，若是有事兒他們也會去司隸府問問，於是輜重隊的漢軍說兩日後隊伍會去洛陽，若是想一起走，可以到時候彙合。
與輜重隊告彆後，三人便沿著街道前行，耳邊是商販的吆喝，眼前是繁華的街景，恍惚間，竟有種置身太平盛世的錯覺。
——直到他們路過一家茶肆，聽見裡麵說書人正眉飛色舞地講著“先帝顯靈五虎下凡，一雷劈碎長安城”的故事，引得滿堂喝彩。
牛金腳下一滑，差點栽倒。
徐邈則扶額：“這長安，我是待不下去了。”
張合哈哈大笑，拽著兩人進了茶肆：“既來之，則聽之！說不定還能聽到‘諸葛亮呼風喚雨’的新段子呢！”
“不去不去。”徐邈甩了甩袖子，“你們先...先陪老夫去家裡看看。”
......
徐邈出任涼州刺史的時候，家眷都留在長安，倒不是為了響應曹魏的官僚家眷留居京城的製度，而是單純認為去涼州是個苦差事，讓老妻孩子們留在長安比較好。
不然彆的不說，總不能將來孩子成親在涼州那個地方找吧？
結果徐刺史倒是避免了老婆孩子去涼州吃苦，他自己在功德林吃了個遍，坦白地說直到幾個月前，徐邈都對再次見到老婆孩子不抱什麼期望了。
但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漢軍突然放他回來了，近鄉親更怯的徐邈不敢一個人回家，就拉著張合和牛金陪他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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