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賤種，”撒離喝忽然啐道，“等嶽飛走了，老子親自把這些填坑的一個個剮了，他們不是愛填坑麼，就拿他們填坑！”
旁邊的大撻不野連忙陪笑：“監軍何必動怒？嶽家軍讓他們填坑，正好省了咱們的事。等坑填得差不多，他們的腳也踩實了，到時候咱們開城門衝出去，這些百姓正好當擋箭牌——嶽家軍不是愛護百姓麼？難不成還能對著自己人射箭？”
這話當然是安慰人的話，此前的戰鬥讓如今聚集在開封城的金軍已經沒有野戰的膽子了，不過撒離喝卻道：“說得好！這些南蠻就是這點可笑，嶽家軍還說什麼愛民如子，當年咱們在黃天蕩，把抓來的宋人綁在船頭當肉盾，韓世忠那老匹夫不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等會兒讓弓箭手準備著，彆射嶽家軍，專射那些填坑的百姓！再讓後麵的弟兄把那些沒用的老弱婦孺都拖到城牆邊來，就在垛口後麵綁著。嶽家軍不是想打進來麼？先讓他們嘗嘗，箭射在自己人身上是什麼滋味！”
小校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城中就響起了哭喊聲。
......
“元帥，金狗把百姓當盾牌！”
張憲氣呼呼地說。
本來直到填平了外圍的陷坑，金軍都沒敢出來騷擾，嶽家軍的各位都覺得這是金軍下破膽子了，開封旦夕可破。
結果今天金軍就派出一名使者，這名使者是一個被嚇壞的開封市民，他顫顫巍巍的把一封信交給嶽家軍，然後什麼話都不敢說。嶽飛拆開信後發現裡麵是金軍守將的要挾嶽家軍不許攻城，不然就把百姓拉到城牆上一個一個砍頭。
帳內諸將聞言，無不憤然，最近才重新與主力彙合的牛皋拍案而起：“無恥！金狗自知不敵，竟拿百姓作要挾！”
“父帥！若真讓他們屠戮百姓，咱們北伐的意義何在？咱們——”嶽雲急道，但話說到一半卻又咽了回去。
嶽飛沉默片刻，目光落到信使身上：
“這位小哥，你是汴京人嗎？”
“回元帥話，小人是汴京人。”那名年輕人嚇得直哆嗦，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
“你不要擔心，先去吃點東西，城中危險，你先不要回去了——”
然後他看的那個年輕人跪了下來：“還請元帥發發慈悲，可憐城中百姓，小人家眷還在城中，得把回信帶回去，元帥無論有什麼法子都莫要讓小人知道，小人替汴京的百姓給元帥磕頭了！”
說完這話，年輕人就邦邦磕頭，旁邊的人連忙把他扶起來。
於是嶽飛點點頭：“傳令，暫停填坑。”
“元帥？！”
“金軍此舉，意在逼我軍退兵。”嶽飛緩緩道，“但若我們強攻，百姓必遭屠戮。我先給撒離喝一封回信。”
......
次日清晨，嶽家軍果然停止了填坑。
撒離喝站在城樓上，得意地大笑：“看！嶽家軍果然不敢妄動！”
然後他皺起眉頭，“可是嶽飛是不會退兵的，他允諾我們可以晚攻打三天，允許我們撤退，哼，我才不信他會讓我們走，我們得站在這裡給大金爭取時間，都元帥要重構防線，其他人要撤回去，我們待的越久，他們就越從容——”
大撻不野隻覺得頭皮發麻，看這架勢撤離喝是要釘死在開封了，可是開封的百姓的命真有那麼值錢麼？要是嶽飛現在正在做軍中思想動員怎麼辦，要是後麵的宋國朝廷的皇帝發金牌讓嶽飛不要顧及這些草芥怎麼辦，要是有人貪生怕死半夜偷開城門怎麼辦，一個又一個問題從他腦袋裡劃過。
但他最後什麼都不敢說。
......
金軍不知道嶽家軍雖然停止了填坑，但是沒有在原地呆著不動，而是發動人員挖地道。
剛剛抵達這裡不久的陸仁甲正忙著傳授昔日在長安積攢的爆破經驗：
“重點是炸塌了城牆後要第一時間衝進去展開巷戰，那個時候對方沒見過爆破，所以一般會被嚇一跳，處於一種大腦空白的情況，這個時候的敵人最容易擊潰，一旦敵人喪失組織度，就要對敵人的主帥進行斬首，為了確定敵人的主帥在哪，我們得用無人機監控下。”
於是嶽飛又滿懷感慨地看了看自己兒子，後者一點覺悟都沒有，還在圍著陸仁甲上躥下跳看人家指導土木作業：
“那些坑沒填正好，你們可以一段一段挖過去，用那些陷坑作為中轉，然後等抵達開封城下，就掏出一個地穴來，開封的護城河比較麻煩，你們往下挖的話可能會滲水，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找熟悉這裡的水文的人來張羅下，看看哪裡的水淺，然後從地下挖過去——”
“有的，陸先生，有的。”董先拉過一個人來，“這小子以前是開封人，還做過漕運，對汴河的情況最熟悉，哪裡水深哪裡水淺他都知道，雖然過去幾年，但是變化應該不大。”
那漢子點點頭：“小人在城中應該還有些舊識，願意試著潛入城中聯係一下。”
陸仁甲一愣：“那要是有密道，乾脆我們直接潛進去得了？”
“沒那麼容易。”那漢子回答，“小人從軍前在開封做漕運，有些地方有拍誰懂，本是工匠為防汴河泛濫所留，大大小小十幾處，但是適合走人卻又隱蔽的隻有幾處，而且不知道金狗有沒有改造城防，若是十幾人的敢死隊也就算了，超過百人定然會暴露行蹤。”
“懂了。”陸仁甲得出結論，“需要幾個不怕死又武功高強的人衝進去是吧？好說，我這邊有幾個——”
董先咳嗽一聲：“這種勇士軍中有不少，到時候分出一小隊人試著潛入便是，陸先生咱們還是先說爆破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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