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少年,和兩個姑娘。
是不朽的領袖,是永恒的天道,還有一個浩然人間的先生。
皆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活著的傳說。
三人往戰場中央一站,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呼吸極緩…
界靈懸在南岸,天穹之上,蒼生望之,一如之前,不見真容,滿目瞻仰。
許輕舟踉蹌起身,站在靈水之上,碎袖摸儘嘴角猩紅。
寂滅與生命之力不息,混沌和黑暗之力糾纏。
麵色如白紙。
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剛剛大病初愈。
總歸。
他還是高看了自己。
混沌之力,是可吞噬天地萬物不假。
但是正如災所言一樣,它的力量太龐大,便是讓你許輕舟吸,現在的他也撐不下。
天帝境。
吞噬無限接近創世之境的黑暗之主。
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即便。
擁有界靈的天道之力中和壓製,也是一樣的。
因為許輕舟也壓不住界靈這一生的修為。
僅僅吞了不到一成力。
他便已重傷,混沌之息不寧。
不過。
許輕舟的目的達到了。
他知道,無憂醒了,那就還有機會...
他強撐著殘軀,任由亂發灑落,緩緩抬頭,望向遠處同樣墜入靈水之中的災。
隻見此刻的災跪在水麵上,周身縈繞著黑色的霧靄。
狼狽之態,於少年無二。
長裙破碎,多見猩紅之血流淌,一頭青絲,亂如槽麻...
它低著頭。
一動不動。
她緩緩睜開眼時,猩紅的雙眸重歸清澈。
疲倦中帶著幾絲淒美,空靈純淨,好似一汪水流極緩的清泉...
無憂醒了。
重新奪回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無憂盯著靈水之中映照出的那張臉龐。
熟悉卻又陌生,恍如隔世,亦好似新生。
過往一幕幕依舊在識海之中循環播放。
她在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持續清醒。
腦海裡。
災的念頭依舊還在,並且不停的蠱惑著自己,亂其心緒。
災生之時。
無憂是它的心魔。
無憂生時。
災便又成了無憂的心魔。
共生一軀,本是一人,不管是它,還是她,都無法徹底的取代對方。
隻是災能讓其沉淪。
而她卻做不到。
她醒了。
但是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她根本撐不了多久,之後她還是會沉睡,陷入一次次的循環,在一次次的尋找答案。
直到最後。
她殘存的執念徹底被災同化。
而無憂的一切,便會被塵封,永遠……
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抬起手掌,撫摸著自己那因災而變得有些猙獰的容顏,嫌棄的說道:
“好醜!”
許輕舟隔著十裡靈水,隔空望來,嘗試呼喚。
“無...憂...”
聽到熟悉的呼喚。
無憂目光自水中倒影挪開,尋聲看去。
兩側長發華落,一張染血的臉龐點綴淒美的悲涼展露世人眼中。
四目相對間。
無憂蒼白倦顧的嘴角上揚,雙眼微眯,笑盈盈的應道:“師傅!”
少年微微一怔,隨後笑出了聲,滿眼欣慰。
“嗬嗬..是無憂。”
小小的姑娘,總是一見自己的就笑。
因為自己對她說過,你叫許無憂,你的一生,就該無憂無慮,也不可隨意哭泣...
自那以後。
她總是笑意盈盈,如春風和煦,千年不變。
至少他回眸所見。
皆是如此。
這樣的笑,他永遠也忘不了。
世界安靜極了,可是眾生眼中,神色卻極其複雜。
彼此對視間,儘是麵麵相覷。
一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