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煜一道怒喝,叫顧淮怔愣在原地,渾身冰冷,手腳僵硬,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溫如婉,想從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鬆開被墨淩煜拉著的手。
“阿婉,是真的嗎?”
顧淮不想麵對自己來晚了的事實,雖說他早有心理準備,看到文德殿內掛滿了紅綢震驚不已,也不如溫如婉此刻的點頭來得更傷人。
顧淮麵色慘白,饒是他身穿喜服,整個人也向外發散著頹喪之氣。
“我……我不怪你,是我沒用。”
他攥著衣袖的手指不斷顫動著,強自鎮定下來。
顧淮幾近崩潰,朝著皇上接連磕了三個響頭:“太子殿下大錯已成!望皇上勿要徇私包庇!依照律法,該處以鞭刑!”
他再度抬頭,臉上竟掛了兩道淚痕,眼尾的緋紅,暴露了他此刻內心不甘。
溫如婉不免有些擔心。
墨淩煜:“好。”
他鬆開溫如婉,兀自走下高台,站在文德殿中間,撩起婚服的下擺,朝著帝後兩人緩慢而又堅定地跪下去。
“兒臣自請三十鞭。”
三十鞭!?
帝後兩人瞳孔不可控地一震,溫如婉眉毛蹩起,一顆心仿佛揪起來,看著他認真的神色……
是了,他對自己,向來是下得了狠手。
皇上心裡不太舒服,硬著頭皮道:“諸位愛卿,誰願行刑?”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無一人上前。
在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對太子殿下動刑,誰敢啊?!
這不是堵上自己的仕途麼?
顧淮突然笑出聲,沉重一拜:“臣自請行刑官!”
他身為一介文官,何時責打過旁人,更遑論是當今的儲君。
沒人敢上,那他來!
皇上想著他文文弱弱,莫約也沒多少力氣,便頷首:“朕允了。”
總歸是他們之間的矛盾糾紛,也是墨淩煜做錯了事情,對不住顧家,更對不住顧淮。
那孩子心裡有氣也是應當的,發泄出來,便算作扯平。
事情也能順理成章翻篇。
底下人呈上一道鞭子,顧淮迫不及待握住,他雙目充血,滿是恨意。
“太子殿下,得罪了。”
墨淩煜忽而想到什麼,“且慢。”
顧淮愣住,冷笑出聲:“怎麼?這是要反悔了?”
墨淩煜沒想反悔,他從來不逃避自己應該承擔的責罰。
他的手摸向腰間玉帶,很快解開,將上衣緩慢褪下,堪稱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肩膀寬闊厚實,腰肢窄而有力,肌肉緊實且富有線條感,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美中不足的是……
當衣衫滑落,傷疤幾乎布滿了他的前胸後背,似繁星密布,平滑的肌膚變得溝壑縱橫。
墨淩煜的腰側下腹處,被潔白的紗布纏繞了好幾圈,依舊止不住地往外透著點點猩紅血色。
渾身的傷,無一不彰顯著他這些年以來的功績。
叫文武百官看直眼,一顆心揪得緊緊的,歎道自愧不如。
顧淮有一瞬的恍惚,很快鎮定下來,“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莫非要拿過往功績,來抵消這次的過錯嗎?
墨淩煜即便是跪在那處,脊背依舊挺直,淡淡道:“孤不想毀了這件婚服。”
“顧淮,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