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料到她要過來,書房內,皇帝陛下並沒有批改折子,而是在淨手煮茶。
他麵對著這邊,坐姿端雅,脊背挺直,蒸騰而上的熱氣模糊了他的五官,隻能瞧見他神態怡然,那雙漂亮的手正慢條斯理的擺弄著一套白玉茶具。
見她進來,祁君逸朝著對麵抬了抬下巴,笑道:“坐。”
薑翎月從善如流坐了下去。
對麵的人手握玉壺,斟了杯茶,遞了過來。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掌寬大,瞧著就修長有力,十分的有安全感,小巧的瓷杯穩穩被他捏在指尖,裡頭淡黃色的茶水將他冷白的肌膚襯托得愈發潔淨。
“……”薑翎月莫名有些口乾舌燥,差點沒直接握上去。
她乾咳了聲,接過瓷杯仰頭一飲而儘。
祁君逸皺眉,“仔細燙!”
薑翎月:“……”
她已經咽了下去,睜著雙無辜的杏眼看著他。
阻止不急的祁君逸眉心突突直跳,“剛剛煮沸的水,你竟不覺得燙嗎?”
說著,他手撐著茶案俯身過來去捏她的腮,“張嘴,我看看。”
薑翎月哪裡願意張嘴,她搖頭,“不燙。”
雖是煮沸的水,不過瓷杯很小,那一丟丟茶水在裡麵很快就散了熱。
所以,她直接飲下去,確實覺得有些燙,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不肯,祁君逸便也隻好作罷,隻是給她續杯時,將瓷杯挪遠了些,一副怕她又猛飲的架勢。
“……”薑翎月默然無語。
定了定神後,才終於想起自己的來意,她單手托腮望著對麵男人,“祁恒之…”
“嗯?”祁君逸微微抬眼,同她對視一息,溫聲道:“想問什麼,問吧。”
薑翎月也沒跟他客氣,直言發問:“你並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方才為什麼要勸謝姨慎重考慮和離?”
聞言,祁君逸忍不住輕笑,“你倒是了解我。”
接到她惱怒的眼神後,才不答反問道:“所以月月你認為她和離會更好?”
他停下手中動作,正了神色,“謝家早已敗落,無一族人,你不妨想想,她若真的帶著女兒和離歸家,麵臨的是什麼樣的境地。”
“你當我沒想?”薑翎月眸光淡了下來,“在我眼裡,謝姨如同我生母一般無二,既然支持她和離,我自然是為她權衡了利弊。”
男子當權的世道,孤兒寡母尚且要遭人白眼。
遑論是兩個女人獨自撐門立戶。
肯定要艱難萬倍。
“流言蜚語能殺人是不錯,可那又如何!”薑翎月道:“再差也總不會比在王家的境地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