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行至正門,前頭領路的男子輕輕拉開大門。
薑翎月突然發現這個一直在前頭給她們領路的人,身材高大,肩寬體闊,步子邁的很穩,沒有尋常奴仆的低眉順眼,不禁好奇道:“這是府上的下人?”
謝安寧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愣,解釋道:“不是下人,他叫吳庸,曾是我阿爹麾下的副將,後來手臂受傷從軍中退了下來,留在謝家做護衛,但他並非奴籍。”
事實上,謝家這樣的退伍軍人還有不少。
隻是,曾經官銜最高的,是這個吳庸。
且,昔年她阿爹看重的贅婿人選裡,其中一個就有他。
這時,朱紅色的大門被打開,那個名叫吳庸的男人側立於門前,薑翎月正好能瞧見他的側臉。
模樣中規中矩,在見慣皇帝陛下那張俊臉的薑翎月眼中,算不上什麼。
說是傷了手臂,但看他開門的動作,倒沒瞧出行動不便。
此人年紀看著二三十歲,周身氣勢,確實透著幾分軍人的堅毅。
不像是能甘願守在子嗣斷絕的謝家,當一個區區管事的人。
除非,另有所圖。
……謝家敗落至此,還能圖什麼呢?
薑翎月移開視線,嘟囔了聲,“男寵好像也不是很需要。”
“什麼?”謝安寧沒聽清,“您說什麼?”
“沒什麼,”
男寵還是要的,她謝姨循規蹈矩了十幾年,養幾個男寵快活快活怎麼了。
薑翎月提著裙擺上了馬車,擺手道,“謝姨請回吧,最遲明日,我就讓人送幾個男寵來。”
說話間,眼角餘光還特意留意了下門口立著的人,不出所料,她的話出口,那邊一直微垂著頭的男人,抬起了頭。
而這邊,謝安寧聞言默然無語,屈膝深福一禮,“恭送娘娘。”
車輪徐徐轉動,漸行漸遠。
…………
大理寺。
冬日晝短夜長,官員們的散值時間也提前不少,午後過半已經到了散值時分。
陳子泝走出大理寺衙門,日頭正在緩慢西移。
他未行幾步,迎麵撞見一行人。
是幾個相熟的世家子,其中一個還是他姨母家的表弟。
見到他,當即笑著招呼道,“表兄散值了?這麼冷的天,要不要跟咱們一同去喝點,暖暖身子。”
同齡人中,陳子泝仕途上早就一騎絕塵,到了能跟他們父輩平起平坐的位置。
在世家子們享受祖上餘蔭,風流恣意,醉臥美人膝時,他在斷案辦差,在跟他們的父輩,那些浸淫宦海幾十載的老狐狸們鬥智鬥勇。
他公務繁忙,其實已經鮮少跟同輩人有所交際。
前兩年初涉情場,被一個姑娘勾了魂,有點時間都往京郊農莊跑,恨不得將心窩子都掏給對方。
……今年倒是沒去農莊,但整個人卻仿佛脫胎換骨,從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沉默內斂,冷峻逼人的大理寺卿。
他跟這些二世祖們,實在沒有共同話題,不過都是自幼相識的玩伴,陳子泝並非不近人情之輩,便道;“去哪裡?”